姚如玉依旧在笑,丝毫不被祁司孟警告的眼神所威胁。乐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容,正色道:“皇上,你觉得宋冬青这个人怎么样啊?”
祁司孟愣了一愣,淡淡的斜睨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让宋冬青去调查刺客的事啊?”众所周知,宋冬青能坐到御林军副统领这个位置,洪德功不可没。
这几年,宋冬青的仕途能够顺风顺水,平步青云,多亏了洪德从旁协助,否则,仅凭他一己之力,如何能在十万御林军里立足。
所以说,这样算下来,洪德也算宋冬青的恩师,依照他的性格,必定是站在洪家那边,以报答洪德的知遇之恩。
虽说如此,但姚如玉仍下意识的相信宋冬青,不为别的,就是初见时那股难以言说的熟悉感,就足以让她有理由相信宋冬青不会做出有悖君臣纲常的事来。
倘若有一天,祁司孟为了巩固皇权,而对洪家下手,宋冬青又会站在那边呢?
如果这次遇刺的事,拿给有心人查出个中缘由,再用更为保险的方式卷土重来,那祁司孟自身就岌岌可危了。
“这有什么不对吗?”祁司孟笑了笑,反问。
姚如玉一噎,一时之间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如果洪家的人会借此对你不利呢?”
祁司孟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深邃幽深的星眸里闪过一丝异色,轻轻叹了口气后,才说道:“玉儿,这朝堂上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武官,环环相扣,相互制约,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天底下,想对朕不利的人多了,可是他们还没那个能力,对朕动手。”
姚如玉摇头,不赞成他的话,别人不会,但不代表后不会,洪家不会。
在很早以前,姚如玉对洪家并无偏见,反而觉得洪家这些年来为祁家江山的稳固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是——功高震主,不得不防。
千年来,有多少国家都毁在了手握重兵的权臣手中。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一开始,姚如玉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拿姚家来说,世代忠良,又是开国勋贵。本来应该高高在上,受姓敬仰。可是先帝一句话,就夺了姚家的兵权,满门荣耀,最终成了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
姚如玉本来认为,先帝这样做不近人情,颇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但是真的站到皇帝的角上想问题,或许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今祁司孟刚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但是他的处境却比先帝甚至于其他帝王都要艰难。
没有父皇,没有母后,朝堂上的武官还呈现一面倒的局势。就连那个名义上的母后,对他也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无端端的,姚如玉觉得一阵心酸。祁司孟这样孤立无援,却还要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这样不累么?
“皇上?”姚如玉微微垂眸,低喃了一声。
祁司孟笑容微僵,看出了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姚如玉咬着下唇,沉思了片刻,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般,露出一个柔柔的笑容,璀璨的眼眸犹如绽放出一朵洁白的雪莲花,“皇上,以后我陪你一起吧!”
“什么?”祁司孟疑惑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差点这个笑容晃花了眼。
姚如玉直视着他,红唇轻启,郑重其事的说道:“不过以后会怎样,我永远都会陪着你。”
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犹如一个深深的烙印刻在祁司孟心上。
这一刻,他觉得无比的安心,一股暖流从心口蔓延至全身。姚如玉唇角绽放的那个笑容,仿佛是阳春月灼灼盛开的花朵,鲜艳璀璨,迷离双眼。
多年以后,再回想起这幅场景,祁司孟依旧记忆如新。
何其有幸,在人生最艰难的日里,遇见了你!
祁司孟直勾勾的看着她,目光如炬,带着热烈的暖意,长臂一伸,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
姚如玉一怔,灿然一笑,主动伸出双手,回抱着他的精壮的腰身。
此刻,两人虽彼此沉默,但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却是最近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千言万语,终在一个拥抱中化作一抹温暖人心的力量。
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并不需要轰轰烈烈,生死定情。缘分天定,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时间一到,便会水到渠成。
……
祁司孟手臂上的伤恢复的很快,不过几日的时间,就能自由活动了。如妃伤重,十天半个月里还下不来床,这段时间一直躺在床上安心养伤。
姚如玉期间去看过如妃几次,她非但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恶语相向,反而对自己所犯的错误表示最深刻的悔悟。
对此,姚如玉虽心有疑惑,不明白如妃为何突然转性,与她亲近起来,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皇后该有的风。
偌大的玉衡山庄,自前次刺杀过后,慢慢的趋于平静。
七月的午后,凉风习习,吹散了空中的闷热气息。姚如玉坐在凉亭中假寐,春兰春桃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扇。
远处一阵娇笑声传了过来,姚如玉睁开眼,侧耳倾听。
“你说这到底准不准啊?”
“当然准了,这清心寺可是风水宝地,在这里许愿,肯定能成真的。”
“哎,我听说那里的主持大师得道高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他早在建国之初就在清心寺了。这都活了一多年了,肯定是高僧啊。”
“……”
听到这话,姚如玉转头,放眼望去,就见两个宫女打扮的女坐在远处的树荫下,手上不知在摆弄着什么。
姚如玉心中有些好奇,从贵妃椅上站起来:“春兰,春桃,咱们过去看看。”说着,迈开步出了凉亭,春兰春桃一个激灵,赶紧跟了上去。
那两个宫女正说的兴起,丝毫没注意到姚如玉的到来,直到一道身影挡在面前,才愕然的抬起头,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两个小宫女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姚如玉眉头轻皱,说道:“都起来吧。”
两个宫女战战兢兢的起身,垂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姚如玉无语,她有那么恐怖么?让她们害怕成这样?
“本宫刚刚听你们在讨论什么清心寺是吗?”
稍微镇定的那个宫女从姚如玉强大的气场中回过神来,微微点头,恭敬的回答道:“回皇后娘娘,是的,这清心寺是玉衡山的年老庙,据说寺里灵气甚旺,有求必应。奴婢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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