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拍卖日那天巧遇翁家三小姐之后,容凌便开始卯足着劲猜着宁玉夜心思,每次试探都被他避过。
容凌就索性追着问宁玉夜会不会去百花争艳,却也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百花争艳这天,正当容凌使劲说服宁玉夜去宴会的时候,另一边的翁君韵也是有些头疼,看着满满一桌琳琅满目的东西,她觉得有些无从下手。
小小的八仙桌上前半边堆着首饰珠宝,后半边堆着相对应的成套衣服,可见准备之人的用心。
茹素和茹雪小心翼翼的托起一套浅白色的衣裙,上面绣着绣着一朵朵盛开的粉莲落霞映雪,栩栩如生,阳光透过窗子,斑斑点点的洒落在衣裙上,像是从远处眺望过去一片池塘绿意,而在荷花叶儿上停留着一只蜻蜓,好似一碰它就会飞走。
“这整片的荷花竟是双面绣,从前到后一整圈,毫无接缝之处,从外面看是整片荷花的正面,而翻去里面,竟是完完整整的背面,找不出一丝针线的瑕疵。”茹芷家境不富,顶好的蚕丝刺绣对她来说已经是珍品,别说着是上上等的天蚕云锦双面绣。
茹雪笑着道:“双面绣是耗时费眼,只一小片,也要花上小半年的时间,这一件成衣,少说也要绣上一两年时间。”这衣服托在手中,毫无分量,却并不单薄,想必穿在身上丝滑柔嫩。
茹素看着手中的衣服,在看看桌上摆放着的另一套衣服,有些纠结的道:“小姐,你打算穿哪件去百花争艳呢?舅夫人和王爷送的好看,好难做选择!”
翁君韵看着茹素手中的一池荷花,在看看荣嬷嬷送来的锦盒,里面躺着一件藕荷色的绸缎,上面绣着一整朵银白色的山茶花,精致而低调,袖口裙摆处淡淡的银丝线勾勒着一抹尾花,简单而大气。只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无可比拟的温馨优雅。
想了想,翁君韵便做出了决定:“就穿藕荷色这件吧,舅母送与我的荷花,等下个月舅舅生日的时候穿,这还是我们一家第一次全家在上京为舅舅做寿,当然要穿着靓丽些。”没必要花太多心思在衣物配饰上,况且舅母这件双面绣,太过花费时间和人力,可不得好好珍藏着。
丫鬟们忙小心谨慎的把双面荷花绣叠好放进紫檀锦盒中,连同配套的饰品一起锁入箱中,再捧出北定王府送来的这套衣衫,侍候着翁君韵更衣。
当翁君韵踩着轻步,裙摆飘曳的在丫鬟们惊叹声中从屏风后现身的时候,在屋里的众人已是目瞪口呆。
浅浅藕荷色衬托着翁君韵白嫩的肌肤,很是适合她幽雅温婉的高贵气质,上面精巧的银丝有一种低调的奢华,让整件衣服又显得不是那么的单调,整个人流露着淡淡的高贵。
翁君韵暗中赞叹:虽然北定王府已大不如从前,可送出的礼物,却也非同寻常,倒叫人迷了眼。
“呀!这是,这是凤凰缎……”一直在旁没有机会搭手的安心突然惊呼道。
茹雪听着安心的话,仔细瞧了瞧,确实是凤凰锻。她跟在老夫人身边的时候也听几位老嬷嬷说过,湘西有两宝,分别是凤凰锻与七彩锦,无论从色彩,质地来说,都是绝世珍宝,合称湘西双娇。
此等宝贝只有皇家拥有,或者两国交邦馈赠,且一年不会超过六匹,两者合起来,不会超过十匹。
翁君韵莞尔一笑,对着安心道:“眼力倒是不错。”
安心红着脸,勉强着笑道:“奴婢之前在四小姐那里见过一次,是瑞王下聘时候,聘礼清单中有。”她可没有说假话,那时候瑞王下聘礼,夫人在库中清点的时候,她亲眼瞧见的,不过不是一整套衣服,而仅仅是一枚小小的荷包而已。
凤凰缎不如普通的绸缎来的厚重,反而轻薄如翼,尤其是在那阳光下能瞧见其本身所带有的暗纹。但是如果是粗粗一看,断然是不能看出来这是凤凰缎的。
夫人瞧着聘礼中凤凰缎荷包贵重,便让人小心收好,说是要等四小姐大婚后,第二天进宫谢礼时佩戴。
自从那日选丫鬟,安心冲撞了翁君韵后,便一直小心翼翼,唯恐落了把柄,被三小姐借机惩罚,却不想今日见到凤凰缎的一时惊讶,引起了她的注意。
翁君韵点头走向梳妆台,没有再理会心中忐忑不安的安心。
茹芷和茹素捧来北定王府与衣服一同送来的配套首饰,茹雪为她挽发梳妆。
安心只能守住无错的站在一角,看着其他人有条有理的忙碌着,羡慕又嫉妒。视线正好撇到屋内八仙桌上的配饰盒,慌忙低下头,然后再微微抬头瞟一眼,如此再循环一次。
本以为是无人注意的安心却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正好落在了背对着她,坐在铜镜前梳妆的翁君韵眼里,再一次偷瞄的时候,正好将那未来的及收藏住的神色和她对了个正着。
翁君韵似笑非笑,安心则是忙低下头,不敢再抬起。
茹雪把最后一支藕荷色玉簪插入到翁君韵的发间后,露出满意的笑容道:“小姐应该多多打扮才是。今天小姐在百花争艳上一定会惊艳全场,让上京所有的千金闺秀们黯然失色的。”
翁君韵从铜镜中瞥了一眼身后,自信满满的茹雪,轻声斥道:“还不快快把茹雪的嘴给堵上,这话让别人听见了,可不笑掉大牙。”
茹素眨巴眨巴眼睛,俏皮着道:“哎,在奴婢的眼中,只有小姐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其他再好看的女子也入不了奴婢的眼了。”
“你们俩呀……美不美皆不重要,能看的过去便成。”说着,翁君韵抿了一口胭脂后,站起道,“走吧,不要迟到了,回头该让人有话说了。”
茹素和茹雪闻言急忙跟在翁君韵身后,茹素边走边还小声嘀咕:“不知道今年的百花争艳北定王会不会来,奴婢可是听说,往年的百花争艳,北定王可是从未现身参加过。”
茹雪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翁君韵,对着茹素小声说道:“北定王自从十六岁重伤之后,便几乎没有出席过各类宴会活动了,而且见过他的人,也寥寥无几。”
走在前面的翁君韵勾嘴一笑,如果没猜错的话,珍珑阁遇见的那人定然是宁玉夜,谁说他不爱参加活动了,只不过私下里罢了。
翁府的大门口,停着三辆马车。
翁君韵还没来得及跨出翁府的大门,便看见翁宁宁在一簇人的相拥下,缓缓而来。她的身后还跟着面露喜色的翁西宁,翁利宁,还有畏畏缩缩的翁珏宁。
想来翁宁宁是已经把百花争艳的名帖搞定了。不过她身后的三人,除了翁利宁对她挑衅过外,其他两人却并不熟悉,见过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这么多年,她从未尽过一个做姐姐的责任,自然也不指望她们会对自己有什么姐妹情谊。
不过,翁利宁再不愿见到翁君韵,也不得不和其他两个姐妹一起上前见礼:“见过三姐,三姐好。”
翁君韵点头,淡淡道:“四妹、五妹、六妹、七妹。”
翁宁宁今日一身浅湖蓝色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点点白色的小梅花点缀于上。收腰处恰到好处,体现了她玲珑较好的身材。一头乌黑亮丽的黑丝挽着简单的发髻,却插着一根十分抢眼的垂珠金步摇,一颦一足间,在阳光的车脱下,闪闪发光。
不可否认,翁宁宁这个上京第一美人实至名归,而且她是一个很会装扮自己的少女。
不过细细去看,不难发现,翁家的几个姐妹,容貌都不差,只是没有翁宁宁这么出挑,加上脾气性格不一样,此时跟在她身后的三人虽装扮的也不差,可却恰好成了她的陪衬。
额间那抹粉嫩的梅花妆,让她更多了些灵气,整个人如同那掉落凡间的精灵。
就在翁君韵打量翁宁宁的同时,翁宁宁也含着笑打量着这个曾经被逐出府的三姐。
一身藕荷色的翁君韵自从被逐出府后,从未参加过上京任何形式的宴会,而且平日里也从不为自己装扮,这样的她,翁宁宁是从来不放在眼里,也可以说从未上过心。
刚刚远远见到这一抹素色的时候,翁宁宁便已经有了这样一个定论,翁君韵不擅装扮。她虽然没有穿着娘亲派人给送去的衣物配饰,但并不表示,她能把自己装扮好。
但是走近之后,翁宁宁才发现,翁君韵从头至尾的这一身装扮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素淡。看似不起眼的藕荷色衣料在阳光下隐隐约约流动着炫丽的暗纹,一朵银色细线绣成的银白色山茶花,栩栩如生,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无法用言语形容。
还有她那发间两支与衣服同色系的山茶花玉簪正是珍珑阁前两日的拍品之一,这两支玉簪看似普通,却恰好是一对,长度,宽度皆有讲究,含苞待放的山茶花中间包含着一枚夜明珠,再漆黑的夜里会隐隐闪着光,簪子上还有流水的花纹,等着夜明珠亮起的时候,流水便像真的小溪流水般流动。
听说珍珑阁刚运至店里的时候,便被人定下了,只在拍卖会上露了一下相,就被送到了下订之人的府上,没想到今日却在翁君韵的发间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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