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跑
赵春华按下了手里的秒表,浑身披甲的黑子像一头野猪一样跑了出去,这里是中央工事的训练场。
黑子的大腿肌肉向下收缩着,腿后的液压油被层层压缩后放大着这个动作,肌肉弹起的同时,液压助力也弹了起来。当这一系列动作在一眨眼间完成时,黑子直接跳过了本来应该翻过的三米多高的障碍墙。
接着,随着两三步的助跑,黑子纵身跃入一片水中,外骨骼装甲已经和他配合的相当完美了,在空中,所有的气孔就飞快地自动封闭上。
黑子保持着蝶泳的姿势,背部加挂的两对助推器打开了,仿佛一颗巨大的鱼雷被冲上海滩,黑子踩在池底一个垫步,跳出水,助推器自动分离,仍然飘在水面上。
三个标靶飞出来,黑子左手小臂上箍着一把微冲,冲锋枪经过了改造,弹夹变成了弹链隐藏在装甲下,这样的射击很像古时候射箭,没有准心,没有照门。靶随心动。
砰。
标靶掉落在地上,上面全是弹孔。
黑子在终点线停住了,他背后的背负舱打开,里面是三块杠铃片,为了减重,背负舱只是一层碳纤维的表皮,并没有装甲,杠铃片把纤薄如纸的碳纤维压得有些变形。
咔嗒。
赵春华按停了秒表,说:“二十公斤负重,一分零五秒二十七,破全军记录一大半了。”
黑子打开面罩,平静地看着坐着赵春华。
“我靠,老大,脸不红心不跳,嗑药了吧。”赵春华自己并没少跑障碍跑,他的矮个应付障碍墙很成问题,深坑也没少让他崴脚,地下的室内训练场和野跑差了很多,但是运动量肯定不小,即使再强的人,跑下来大口换气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此时的黑子确实没怎么喘气,他正在给左手的微冲重新压上子弹,刚刚射击过的枪管还冒着青烟,说:“我试过,这东西出力多少和你使不使劲没关系,具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反正大多数情况你轻轻一点,和你使劲一蹦跳得一样高。所以其实跑个障碍并不费劲。”
“宝贝啊。”赵春华看着两眼放光。
“宝贝啥。”黑子拉了一把蹲在地上的赵春华。“有得必有失,你等着吧,早晚有一天穿这个的会输给你。”
“切,有本事你脱下来给我啊。”赵春华帮黑子把他的枪挂在他的肩膀,这杆长枪的威力过大,不允许在这个训练场射击。于是赵春华就不得不在黑子训练时看着这把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枪出身。
“哈哈啊我的大老弟啊,你有这玩意的腰高么?”黑子一边脱下头盔一边笑着。
…..
一年后
从地铁检修车上下来,漆黑的隧道里没有一丝的光,马库斯时不时摘下夜视仪看看眼前的路。叶梓枫紧紧抓着马库斯的背包,手汗浸湿了他抓住的布料。
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气氛实在太可怕,叶梓枫总想着母亲小时候说,到陌生的地方拿手电乱照,会照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娘啊,换成夜视仪会不会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叶梓枫看着前面的老外宽阔的肩膀,心想。
叶梓枫从未想过地铁隧道里有这么吓人。
马库斯走在前面突然举起了右拳停下了,叶梓枫显然不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他险些撞到马库斯身上,随着步伐的停止,隧道里这种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前面似乎传来了金属相碰的声音。
“被发现了?”这个念头首先闯进了翻译的脑海。叶梓枫想伸手抓背后的十字弩,但是手腕被按住了,接着一只手压住了他的嘴,叶梓枫甩动着脑袋,徒劳地发出呜呜声。
马库斯把叶梓枫压在墙上,低声说:“你小子冷静点,我是说这里的铁门被锁上了。”说罢松开了手。
叶梓枫靠着墙壁大口喘着气,大量的氧气冲在肺里,逐渐平复了他过分快的心跳。
马库斯拍拍铁门,上面写着广州市政的字样。说:“这是防汛门,里面有钢筋加固的,钳子绞不开。”
叶梓枫打了个激灵,问:“所以,怎么办。”
“我是说,你懂不懂开锁什么的…呃,手艺?”马库斯斟酌着用词。
“大哥啊我就一小翻译,怎么可能啊。”叶梓枫哭笑不得。
“那我们就,不得不,用一些很…不合适的手段了。”马库斯扶了扶额头。他放下背包,从中取出两根棒子。
“塑胶**。”两根棒子用绳子连在一起,活像李小龙的双节棍。
“动静可能会非常大。”马库斯搓开定时信管,插进一团橡皮泥一样的**里。
“我们得躲到五六米以外去,你拿着这个。”马库斯从腿上抽出微冲,递给叶梓枫。
“手里拿着弩,枪挂你最方便的地方,不要随便开枪,我让你打你再打,这里是保险,如果子弹打空了,会挂机,你就要跟我讲。”马库斯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记着,如果炸弹响了,没有人过来,那你的枪声依然有可能引来人。现在后退,后退。”
马库斯拔掉了引信销子。定时器被启动了。
1分钟时间,这种等待感觉像是一年。
“你最好把耳朵堵一下,会很响的。”在还有30秒的时候,马库斯想起了什么。
叶梓枫平生第一次拿到手枪,同样的,他也是平生第一次等待炸弹爆炸,说:“我们不需要卧倒或者什么的么,像…电影里那样?”
马库斯笑笑说:“卧倒是为了防破片,你愿意倒下去也可以,能舒服一点。要炸了”
轰~
在十几平方米的空间里,塑胶**爆炸是什么感觉?
如果日后有回忆录这种东西可以让叶梓枫写出来,他写的第一个词一定是“安静。”
第一感觉是很安静。以至于叶梓枫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震聋了,但接着他就知道并没有,剧烈的震动从身体外传来,感觉像一个大钟罩住了他,接着内脏都感觉到剧烈的震动,一阵强烈的反胃的感觉冲上脑子。
叶梓枫无法抑制地开始呕吐起来。
马库斯堪堪从爆炸中缓了过来,冲上前去。防汛门相当结实,居然没有彻底倒下,但是被炸出了个大洞,钢筋已经彻底被撕扯断裂了。
马库斯并没有立即出去,他靠着洞口听着外面的声音。
“嘶嘶。”
马库斯尽量轻声地呼喊着扶着墙的翻译。他指了指洞口外,又指了指他的弩机,最后指了指自己。
叶梓枫表示会意地点点头,艰难地举起弩机,口中吐出来的羊肉膻味让他很不好受。
马库斯看到翻译站起来后,把自己拉出了洞口。
广州城的黎明看起来很美,太阳还没有显示出太阳的样子,它这是看起来有着和星星一样的光辉,同时星星依旧明晰,末日后的广州城里没有任何灯光,于是星星都开始在暗夜里歌唱,歌唱人类的逐渐消亡。
“没情况,出来吧”马库斯吹了个口哨。拉出了叶梓枫,接着指指天边说:“就快要日出了,我们在白天很难逃过南海舰队的监视。”
“南海…舰队?”叶梓枫咀嚼着这个新名词。
“我的意思是,快走。”马库斯显然没有时间理会翻译的询问。
……
“这是不是我最后一次日记我不知道,但这是我第一次记日记。”张佳在本子上写道,在远望号上时有航海日志,不过那个要上交的,所以不可能记录什么个人情感,其他时候,他不记日记的理由很简单,懒而已。
不过既然这是他留在21世纪的最后一个晚上,或者说,他的意识留在21世纪的最后一个晚上,最好还是写点什么,像死刑犯的最后一顿晚餐。
“洪技师说这很好,一个人一辈子能体验两种生活形态,不,准确的说,是三种,他说未来可能像西方的中世纪,或者中国的唐朝,也就是说我们将活在名为未来的古代,同时还已经经历过了现代。”张佳写道。
“其实,你真的相信,振兴未来的中华那一段?”洪涛这样说。
“几十年的剧变,隔阂,缺乏联系,国家这个概念很可能,根本不存在了。”
“到时候或许是一个一个城邦,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要帮什么样的城邦?”
“我挺喜欢斯巴达的,真的。”
张佳细细地回忆着洪涛的这些话。
……
“嗯~哼~”小护士压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她的白大褂在这个时候显得很碍事,但是,自从进入中央工事,她除了睡觉时就一直穿着白大褂。
“自己脱不下来么?”赵春华左手一边摘下腿上的枪套,右手不忘抚摸着怀里的“白衣天使。”
“坏蛋~等你醒来我都是老太婆了,还能爱我?”护士娇嗔着笑。
“爱啊,怎么不爱。”赵春华的手伸进了小护士的桃花源,接着他稍微一用力,就放倒了这个比自己还稍微高一点点白嫩的女孩。
赵春华很清楚“爱”是句彻头彻尾的谎言,荒唐至极。他和女孩在一个小时前还素不相识,在一百年后,更不可能相识,她到时候化成的灰都可以泡水喝了。然而这并不妨碍他享受快乐,上午在训练场,他还以为那是黑子一个人的事,他很痛心失去黑子这样一位领导,然而当黑子告诉他,他们一个小组要一起时,及时行乐就变成了他的主旋律,毕竟他真的不知道在“未来的唐朝”会遇到什么。
“啊~哦~慢点慢点”女孩快乐地喊着
…….
房门里传来的让人迷醉的声音,小高和狮子坐在一起,他们都没有对此有太多反应。
狮子打开钱包,里面并没有钱,这么多年,安全局负担了他的生活,他并没有习惯在身上留现金,他打开钱包里的一个夹层,是一个女孩的照片。
“女朋友?”小高看到了。
“不,单相思。”狮子苦笑了一下。
“还….活着。?”小高接着问。
狮子摇摇头,等了许久,他说:“我杀的。”
小高张开嘴,想问些什么,又合上了,他知道,他们这些人,身上总有这样那样的故事。
“她吸毒,复吸三次,最后一次是贩毒,我当时是警察。我知道她戒不掉的,什么样的戒毒所都戒不掉她的瘾。”狮子没有说下去
……
“一份梅干菜扣肉,一只德州扒鸡,炒土豆丝,谢谢。”
洪涛端着盘子走到食堂里,这里并不是没有人在享受“最后一顿晚餐”,所以食堂开到了深夜。
“心情不错啊。”一个人坐到了洪涛的对面,这个技工和其他的绝望的人不同,他正大快朵颐着盘子里的美食,而周围的人都一筷子一筷子地捅着米饭,根本没有食欲。
洪涛认出来这是演讲时的白大褂。
“昨天你说,这样的冬眠会消耗一部分蛋白质和脂肪。”洪涛向餐盘里努了努嘴。“补充点能量好过冬,像北极熊一样。”
“好想法。”白大褂笑了,说:“我也给我自己来一点。”
“呐”洪涛切下一块鸭腿递给白大褂
“洪涛,技工。”
“丁里先。”白大褂只简单地报了自己的名字。
….
中央工事里的太阳灯已经彻底的熄灭了,过去的三个小时里,它一直在慢慢调低自己的亮度,这是为了模拟日落。
如今“太阳”已经彻底落下了,巨大的挂钟响了七声。
“北极熊们”将在这里度过最后一个晚上。
工作人员则在紧张地给冬眠机构冲上液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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