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习叫起桑榆,可是有事?”凝视着陈教习,桑榆又问了一遍,这一遍,若是这教习还不开口回答,那无形中便落了下乘,被桑榆的气势压制了。
那青衣教习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他尴尬的咳了咳,看着秦桑榆,却是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姑真如那姑所说,心机深沉,不怀好意。故意在挑衅自己,一时间,他恼羞成怒,看向秦桑榆的目光越发不善。
冷哼一声,陈教习目光闪过一丝阴霾,盯着秦桑榆,不悦开口道。“秦氏阿瑜,你可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阿瑜知道。”桑榆抬起头,目光平静的迎上他。“阿榆是秦府的姑。”
陈教习一噎,他本想讥讽一下她的身份,可没想到秦桑榆竟会这样回他。当即脸色一涨,冷哼一声。“牙尖嘴利!这秦府,有秦府的规矩,堂,自然也有堂的规矩!你在这堂中与他人不和,自辟一方,不但不与这些同窗接触,还这般嚣张跋扈,扰乱了堂该有的清净,着实惹人厌恶。你给我出去!以后我的课,你不许有几!”说罢,他大袖一甩,背过身去,一副动怒难以平复的模样。
可在心里,他却是暗暗想到,他话说的这样决绝,这个小姑风姿再是绰约,也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没见过市面的小娃娃,听到这样的话,定当是慌乱的,接下来,一定会对他哀声恳求。他倒是要让柳玉知道知道,他看重的姑,不过就是个没用的草包罢了。
他心中正暗暗得意着,身后的桑榆却发出了一声轻笑,她看着广袖大袍,一身青衣的陈教习,声音温软中更带着一股嘲讽。
“先生好生的霸道。阿瑜的位置只是在角落,未动丝毫,其他人自愿搬离座位,扰乱课堂秩序,又与阿榆何干?先生不去怪罪这些姑不尊秩序,反倒怪上了阿榆,难道是看阿榆人小力薄,好欺负不成?先生行事,真是好生的不公!”
她话一落,陈教习立刻转过头,死死的瞪着秦桑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好欺的姑,竟有胆量反驳他,还反驳的如此理直气壮,直是气的他浑身发抖,胡须乱颤。
“你这个混账!”他右手猛地在墨色讲台上一拍,瞪着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桑榆,怒声骂道。
“你这小姑,真是愚昧无知!你娘亲可曾教过你,什么叫做尊师重道,还是说你自幼出身乡野,因而只会那些蛮人的忘恩负义?竟然对我如此说话,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教习!你给我出去!以后我的课,你不必再来!”
他是真气疯了。自他做教习先生以来,有哪个姑敢如此顶撞他?可这秦桑榆,不但顶撞了,还强词夺理,偏偏每一条都说的条理清晰,让人无可辩白。
当着这么多姑的面,他若是服输了,那他还有何脸面再在秦家立足!这一次,说不得,他都要将秦桑榆给赶出去!
闻言,桑榆的眼中立刻闪过一抹寒光,但快,却被她掩盖下去,她歪着头,一派天真的看着陈教习,眨着眼睛,脆生生的开口询问道。“先生这是生气了?”
看热闹的姑们见她这模样,顿时发出一声冷哼。
“哼,还不是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惹怒了教习,如今教习发怒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滚出去?难道还要逼着教习亲自动手不成?”
“那先生为什么会生气?”忽然,桑榆神色一冷,她紧紧地盯着陈教习,声音骤然提高。“先生说不过阿榆,便将气撒在阿榆过世的娘亲身上,阿榆都没有生气,先生为什么生气?”
“你.。”陈教习颤抖着手指向桑榆,气的横眉怒目,胡乱飞,整个人都噎不过气来,却辩驳不了。
这时,桑榆的声音忽然又平静下来,脆生生的,犹如天籁。
“我母亲在世时,最爱看些闲书佛经,也爱给在这样好的阳光日头下给阿瑜讲些故事,阿瑜记得母亲曾说,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骂我、骗我,该如何处治乎?拾得云:“只要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母亲解释给阿瑜听,若是有人对我不好,也不要与恶人作对,更不要做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蠢事,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有人想要告你,要拿你的里衣,连外衣也由他拿去。有人强逼你走一里,你就同他走二里。有求你的,就给他。有向你借货的,不可推辞。现如今,教习出言侮辱阿榆的娘亲,阿榆都不曾哭着鼻去告诉父亲,为何教习还会生气?”她咬了咬唇,似其不解,因而嘟囔道。
“先生的脾气,也着实过古怪了些。”
“你.。。”陈教习此时已气的说不出话来,甚至于,他气的身都在摇摇欲坠着,似随时都会倒下一般,指向桑榆的手指更是颤抖的不像话。
四周安静了,没想到桑榆几句话之间,便能将一向能言善辩的陈教习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时间,这众多姑,竟无一人敢开口指责秦桑榆。
桑榆在这时,却沉沉叹息了一口气,她似其无奈般,摇头做出一幅悲切状。“既教习容不下阿榆,阿瑜不来上教习的课就是了,这样,教习可满意?”说罢,桑榆放下书,似为悲切般,眼泪在眼中打着转,瘦小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可偏偏却忍着不哭出来,转身朝着门外缓缓走去。
那模样,说不出的楚楚可怜,说不出的娇弱无倚。这幅模样,若是让不知内情的人看了,定然会以为,这个小姑是受了欺凌,这才不得已的选择离开。
而陈教习,此时便成了那个欺负年轻姑的恶霸!
她的从容离去,似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陈教习再也忍不住的,被激出一口鲜血,跌在了地上,目送着桑榆,那瘦瘦小小的身,渐渐踏出堂之外..
这一刻,看着四周打量的目光,陈教习不得不承认,他教书十余年来,头一次败在了一个小姑手上。
桑榆一“失魂落魄”的走着,直是走到一侧花园中的池塘边,她这才停下步,在假山旁蹲下,掬水洗了洗脸,看着蓝天如碧,神色间划过一抹得意。
自己的那番话,想必经过那些好事姑的口,定然会以最快的速传播出去。她正愁着怎么展示自己的才名呢,没想到陈教习就直接送上门来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大家主定当也会知道,她就不信,在自己展示了才华之后,大家主还会对自己无动于衷。
只要大家主愿意找她,只要大家主有一点重视她,那她便有机会反抗傅氏,拒绝入宫!
自从知道选秀之事,桑榆就一直将此事当成第一要紧事,就连睡觉吃饭,都不得安稳。
正想着,桑榆眉头忽然一皱,顺着自己听到的声音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座亭台中,一个高冠束发,穿着黑底鎏金广袖大袍的少年,手中正拿着一本书,静静的朗读着。
桑榆眼前一亮。
此人她识得的,这是她的九兄,秦柯。
记忆中,她这个九兄是个心善的。
前世,她被众姑欺凌讥讽时,也只有她这个九兄,会挺身而出护着她。之前她在府中几次都不曾遇上他,没想到这次竟误打误撞的碰上了。
心中一喜,桑榆又掬起一捧水,仔细的洗了洗脸,将脸上的灰墨洗去一些后,这才提着步,快的朝着秦柯的方向走去。
直到五十步开外,秦柯这才发现了她。
看着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朝着自己走来,少年吟诵的声音一顿,他皱起眉头,打量了桑榆一眼,奇道。“你是何家的娇娇?怎地一个人出现在秦府的后院中?”
闻言,桑榆脸上的笑容一顿,脚步停了下来。
是了是了,她怎么忘记了,这一世,这个时候,她的九兄还不识得她的。她这样冒冒失失的跑过去,怕是要将人给吓着了。
深吸一口气,桑榆按捺下心头的兴奋,平静地低下头来,朝着秦柯远远一礼。“阿瑜见过郎君。”
“阿瑜?”少年的神色一怔,似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转过头,目光疑惑的看向身后随侍的婢女,那婢女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在他耳边耳语了一句。
那一句,令得他恍然大悟。他点头看着阿瑜,温柔笑道。“原来你就是我那个新来的妹妹,不要怕,我是你九兄。”
“不要怕,我是你九兄。”前世的记忆中,这个少年郎君也曾这么温柔的安慰过她,此时此刻,再听来,语气竟是丝毫无差,桑榆听的心中一暖,埋藏在心底的那份亲情记忆,此时竟是忍不住的被勾起。
她连忙抬起头来,一双明眸渴望而向往的看了秦柯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去,恭敬而慎重的朝着秦柯一福,温软唤道。“阿榆见过九兄。”
少年笑了笑,声音也跟着放软。“你来府中这么久,我还未曾好好见见你,你过来一些,让九兄看看你。”
“是。”桑榆闻声走过去。
十四岁的小姑,提着裙套,小心而又欢快地踩过湿湿的草丛,滑滑的木梯,来到了亭台上,走到了秦柯面前。
秦柯抬起头来一瞟,目光却是一顿。
眼前这个年纪小小的姑,正睁着一双漆黑的泛了雾气,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那白嫩稚气的小脸,小巧的红唇,在阳光照耀下,嫩乎乎的,水灵灵的,实在是可爱的让人一见,心便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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