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却如孩童般垂下头，低声答：“……是。”
“你违背了誓言。”
“……”老翁身体一抖，不敢再说话。
就那样被空华一双冷淡的眸光盯着，让他仿佛回到了五十年前，那时他十岁的年纪。初见面前这人时，他亦是这用这般冷淡的表情望着自己。
那日的雪，同今日一样大。
记忆里，那个小男孩的容颜依然清晰。
小男孩爬到雪荼山顶时，四脚已经被冻僵。他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衣裳，遮不住的皮肤长着冻疮，已经可见青白色的脓流出来。他的父母染了一种怪异的病，连大夫都不敢治，只能躺在床上，静待死亡。
他听说雪荼山顶有一种叫做雪荼冰心的东西，可以医治百病起死回生，他想着一定要找到雪荼冰心带回去给父母服下。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变成孤儿了。
他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又累又渴。当他看到那湛蓝的冰湖时，温暖的阳光也同时袭卷了他。他站在湖边，看着远处白雪茫茫，不敢相信他所在的地方，是以严寒著称的雪荼山。
太温暖了！
他趴在湖边喝了几大口湖水，起身时，只见湖波微漾。在他不知所故时，湖面宛如被人一刀劈开，湖水两分，一道白色人影黑发垂地，缓缓飘来。
他与对方对视半晌，他呐呐问道：“你是……仙人吗？”
男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他，轻言一句：“我需要一个守山人。”
小男孩没有听懂他的话，却坚信他就是传说中守着雪荼冰心的仙人，急急抓住他的衣摆哀求道：“仙人！求求你救救我爹娘！”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雪荼冰心。”
“要雪荼冰心做什么？”
“救我父母！”
“我救你父母，你能给我什么？”
“什么都愿意！”
“你要你，三十岁之后，为我守山，直到死。”
小男孩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男子执起他的手，一道光芒过后，他听到男子说：“你今日在此定下契约，二十年后，就在山下百里外，为我守山吧。”
后来，男子给了他一捧湖水。
他用这捧湖水救活了他的父母，之后有人说他根骨奇佳收他为徒，三十岁时，他已名扬天下。在了最传奇的时间里，他悄然隐世，成了雪荼山脚下的一个煮酒人。
空华道：“虽是你违背誓言，我却不能杀你。”
老翁从回忆中回神，愕然抬眼，却听他道：“三十岁的年纪，便终日与白雪孤山做伴，一守便守了三十几年，你心里，定是恨我的吧？”
不待老翁回答，空华已起身：“我知道，你并非真正的退出江湖。我要你帮我保护一个人，一年！一年过后，你我之间银货两讫。”
老翁低垂着头，这一刻，他的身子仿佛挺直了些，神色也没有先前那般恐惧，但仍小心翼翼：“不知您要我保护谁？”
“那日，你过见过的红衣女子。”
老翁一愣，随即低眉敛眸：“三日之内，我会让我惟一的弟子去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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