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六子也算是个实诚的伙计,使得青芜将脑海中“这家店会不会是黑店,这里会不会是贼窝”的可怕念头自脑海中甩出了一些去。
因为涉及到的赏金数额太大,小六子还特意跑去请示了下他家掌柜。
掌柜的好不容易哄好了傻儿,无空理会他,也未听清数额,便随口说了句“退回去”。
笑话,他能在紫述城撑起这么大一家店面,还会贪图那点小赏钱?
结果就是,事后再听小六子说起这件事时,掌柜肠子都差点悔青。
待得办完了所有领取的手续,出了客栈,他们来时寄养的四匹马儿已好端端地立在了那里,健美神骏的样子,看得小六子啧啧称奇。
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四匹马儿身上的肉仍未见一丝赘余。
按道理讲,成日被圈养起来的马儿,定是要比那种放养的马儿显得笨拙一些。
青芜见寻梅并未长成那头蠢驴的样子,心下略宽慰。
桑老头早就围到了阔别许久的野火身边,野火也仍旧一副嘲笑的表情。
“小六子,这马成日待在马厩里,光吃不练,为何未见有长胖,莫不是你们怠慢了,节余克扣了草料下来?”桑老头在野火那边自讨了个没趣,转而逗弄起那个看着机灵精明的小伙计来。
“那哪儿能啊,”那个小伙计也是少年心性,脸上得意无比:“我们店子这么大,自然有过人之处。我们掌柜的说了,人要伺候好了,马也不能太怠慢。”
小六子转手去摸了摸野火,还未来得及开口,野火“兮律律”地怪叫一声,吓得小六子一个屁股墩儿跌坐在了地上。
这边桑老头笑得差点岔气儿,赶忙将小六子从地上扶起来,自己一手扶着腰,一手捂着肚子:“没事,小六子小哥,我没事,你继续。”
小六子气鼓鼓的,尴尬得不行,偏偏面对着客人,又不好发作:“所以我们不仅喂的料草比同行细腻些,让马儿不至于无法消食,隔两日还找驯马的高手来带它们出去。”
他小六子只是个小伙计,蒙掌柜的恩惠赏赐了个工作,自然得尽心尽力地将客人们伺候好,期间还要抓紧一切机会赞叹掌柜的几句。也许掌柜的一个高兴会多给他结一些工钱。
青芜也忍不住赞叹:“掌柜的还有这种认知,也是难得。”
小六子听得有人夸他家的掌柜,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将未说完的话题继续下去:“那当然了,我们客栈的细节方面比许多百年老字号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慢慢跟你们讲……”
眼见小六子有说个没完的趋势,林夜阑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天色,截断了他的长篇大论,拱了拱手,脸上写满了歉意:“小六子小哥,我们还有事要去处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说完一拉青芜衣袖,青芜心思单纯,立刻想起南迦的事情,对着小六子笑笑,脸上隐着因担忧南迦而表现出的忧虑:“抱歉啊小六子,我们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情况未明,我们急着赶回去看看。”
青芜这样一说,桑老头与盗圣立刻会意,也纷纷告辞,就连桑老头的脸上也显得一本正经。
“啊……好吧……”小六子的脸上写满了失落,却还是强自打起精神来:“那……你们以后有机会再来紫述城,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小六子玩。”
桑老头蛮喜欢这个真诚的小鬼,拍了拍他的头顶:“好,一定。”
“一言为定!”小六子再抬起头来,脸上的失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笑容:“那就再见了。”
四人翻身上马,向着城外飞奔出去。其实众人都知道,经过这次凶险的南苗一行之后,他们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来紫述城了。
直到奔出城去老远后,盗圣突然一拍头顶,将马儿勒得停了下来,在原地打转良久,似是有冲回去的冲动。
桑老头最为了解这个好友,除了钱财外,没什么能让他这般惦记。随即想起了什么似的,揶揄道:“怎么,有什么东西落在城里了?”
盗圣眼睛一瞪,怒道:“好你个死老头,你记得是不是,记得还不提醒我。”
旁边青芜听得一头雾水,此时忍不住插嘴询问:“落了什么东西?我记得全都收拾起来了。”
桑老头得意地晃了晃自己腰间的钱袋,里面有银子碰撞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声音。
青芜这才想起来,初入紫述城的时候,为了让他们顺利进城,盗圣大方地将钱袋送给了城守,想来出城的时候忘记把散出去的钱从那群贪婪的守城兵身上拿回来。
看着盗圣肉疼的神色,青芜不忍,解开腰间的钱袋,她的钱袋虽是四人里最瘪的一个,聊胜于无,可以让盗圣老头心里略略宽慰一些。
“盗圣爷爷,我这里还有一些,肯定没有你的多,但是……”青芜将钱袋递了过去,意思不言而喻。
盗圣连忙摆手:“不不不,青芜,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没关系的,我平时用不到什么钱,要买什么夜阑帮我买。”青芜继续劝诱。
“这怎么好意思。”盗圣脸上的拒绝意味松动了一些。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以后赚了还可以还给我啊。”青芜依旧坚持着。
望着青芜手里的钱袋,想着里面装着的白花花的银子,盗圣的手忍不住伸了出去。
“咳咳咳!”桑老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吓了这边的二人一跳。
桑老头望着老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还摇了摇头,什么也未说,又转向青芜:“青芜丫头,这个老不要lian的也真厉害,居然好意思要你的银子,你尽管给他吧,给了他多少,我补给你。”
桑老头说完还去拉系钱袋的绸带。
盗圣看着桑老头抖来抖去的眉毛,明知他使的是激将法,还是忍不住上当:“你才老不要lian,我怎么可能要青芜丫头的钱。”
“呸,一把年纪了做错事还不承认,这样吧,谁刚对青芜丫头的钱袋,谁就是,谁就是……”桑老头一脸谁就是了好几下,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盗圣好奇开口询问:“谁就是什么?”
盗圣眉毛一摆:“谁就是老乌g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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