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那些黑衣刺客,是冲着我来的,是么?”青芜将脑袋埋在林夜阑怀里,良久,这样问了一句,语气有些闷闷不乐。
林夜阑听后心中一惊,青芜竟聪颖至此,在看不懂那些刺客武功路数的情况下,居然能发现他们的真实目的是她。
饶是心里这样想着,林夜阑还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许是隐香接了什么单子,下手不够干净利落,现在余孽报仇来了。你不必想了,我回去自会想办法解决的。”
“哦,那就好。”青芜嘴上这样说着,神色却还是有些隐隐的阴郁:“可是,我总觉得这件事与我有关系。”
林夜阑低下头来,望着青芜小巧的后脑勺,将嘴唇对上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语:“芜儿乖,是你多心了。”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青芜的脸上,酥酥麻麻的,使得她心里的阴云散去了一些:“希望如此吧……”
青芜是背对着林夜阑的,因而没有看到林夜阑脸上的深思。
有些碎片已经在他脑海中形成,只是暂时抓不住那根能够将它们穿起来的丝线罢了。
到得一处小镇后,前面的桑老头与盗圣突然间停下来,转头望向林夜阑与青芜。
“怎么了,又遇到麻烦了?我们不是……”林夜阑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面前的城楼,城楼上方挂着的牌匾上清清楚楚地写了三个大字——青云镇。
月余前路过时候的记忆一瞬间便回到了林夜阑脑中。上次他们在这青云镇里,被一个怪模怪样的人迫出了镇子,碍于有事要办,没有时间深究。这次既然又路过了……
然而过了镇门口设置的哨卡,进入青云镇以后,林夜阑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这个青云镇看起来分明就是个普通的小镇,这里的镇民甚至比普通的小镇里的人过得更为悠闲舒适。
小孩在街边嬉戏打闹,女子们在街边织些看似补贴家用的东西,还有做活或务工的男子,额头上流下亮晶晶的汗水。
不像曾是杀机四伏的样子,却让人更为忧心。
“这……”盗圣惊得目瞪口呆。他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照他的说法就是,“在皇帝老儿的御膳房里偷点小点心吃都是常事”。但是就连他也未见识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桑老头儿,这事儿有什么门道,你懂么?”如同每次摸不到头绪一般,盗圣忍不住看向桑老头,询问他的想法。
“我哪知道。”桑老头对着老友翻了个白眼,用惯用的话搪塞。
“那个,会不会街边上那些人都是杀手?”若是的话,那便太可怕了。如果被他们围在中间,怕是难有活路。
青芜想了想,说出了一个在林夜阑他们看来不是可能的可能。
林夜阑觉得好笑,随即想到青芜现在只算是三脚猫的功夫,更不要说一眼看穿别人的深浅了,于是耐心解释道:“路边的那些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又怎么会有人派这种人来刺杀我们,送死的么?”
“噢……”看到林夜阑眼里戏谑的神色,青芜不禁撅起小嘴,懊恼,觉得自己愈发帮不上什么忙。
“好啦好啦,芜儿不用会武功,你只要好好地躲在我怀里,由我保护你就好。”仿佛看穿了青芜那点小心思,林夜阑自身后将青芜拥紧:“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你没事,我便没有任何负担了。”
“可是,我想要帮你啊……”青芜这样想,却只是点了点头,不答。
一旁的桑老头与盗圣仿佛约好了般,突然一个纵跃跳上了两旁的屋顶,行了数里,又折返回来,脸上均有沮丧。
“你们……这是干什么?”青芜不解,发问。看着两侧的行人那种目瞪口呆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盗呐。
“确认是不是真的安全啊……”桑老头一脸的无辜与委屈。
“有你们这么确认的嘛?就这样,大白天地往人家屋顶上跳?”青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看着旁边的孩子大张着嘴,一副受到了惊吓的表情。
然而,还未等青芜对桑老头与盗圣进行进一步教育,旁边的小孩子突然拽住了旁边应是他母亲的女子的衣袖,语气里哪里有什么受了惊吓的样子,而是充满了惊喜与崇拜:“哇,那边的那两个爷爷会飞啊。”
自己简直太太太丢人了,青芜羞愧得差点要拉着林夜阑落荒而逃。
林夜阑好笑地看着将脑袋拱入他怀里,以为这样人家就看不到她的青芜。
他曾听南迦说过,在南迦的家乡有一种巨型的鸟儿,飞不高,遇到什么危险只会将脑袋埋入沙中,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林夜阑本是不信的,世上怎么会有那种笨鸟,何况鸟儿不都是雀儿那般体型的么。然而此刻林夜阑却没来由地信了,因为在他看来,此时的青芜便像是那种被称作“鸵鸟”的鸟儿。
青芜若是知道林夜阑在心目中将她与那种笨鸟做比较,定是肺都要气炸的。
“好啦好啦,青芜丫头,我又不笑你。”桑老头驱策着野火走到林夜阑与青芜共乘的踏雪身边,然而桑老头刚一说完,他胯下的野火便发出一声长嘶,马脸上是一种人性化的嘲讽。
桑老头一副“这可不关我的事”的表情。
青芜一头黑线。所以……这是什么情况?她竟然被一匹马给嘲笑了?
蓦然想起来这场景有些眼熟。
似乎,桑老头在他们被离火宫的人埋伏的那片草地上被野火折腾后,她也曾不厚道地爆发过一阵大笑吧。
所以,在桑老头“臣服”于野火之后,野火看到她欺负桑老头,便迫不及待地为桑老头报仇来了?
青芜忍不住嘟囔:“臭马,真记仇。”
野火似是听到了这句话般的,对着青芜呲了呲牙,以示警告。
“好啦,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找地方入住,夜里再出来找寻不妥。”林夜阑看到他家的青芜被欺负,急忙找了个理由帮她开脱。刚说完,便看到前面那间似乎还不错的店面,手一指:“行了,就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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