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迦,你胡说什么,你和芜儿妹妹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误会了?”世殊好看的眸子里带上了些质问。
“我和她,误会?”南迦蓦地止住笑,语气里有面对着敌人时才有的冷厉:“你的意思是我误会她了?”
世殊刚待辩解什么,青芜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摇了摇头,缓步上前,语气如同犯了错误,预备聆听谆谆教诲的小女孩儿:“南迦姐姐,你接着说。”
“呵呵,姐姐……”南迦低下头去,许久,嗓音干涩却坚定:“我不配作你的姐姐。”
看着青芜难过的样子,世殊又想为她出头,说出一两句指责的话来,然而看到那边的南迦亦是一副决绝的样子,想起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忽然间什么也说不出。
南迦的脸上又显出那种绝美的笑容,只是跟第一次看到的不同,里面多了些什么,沉重得几乎将青芜压垮了:“你要为什么出现?”
为什么出现?青芜也自问。
是她想要年幼丧母么?是她想有个懦弱的父亲么?是她想要被排挤出府有家不得回么?
还不等她理出个思绪,南迦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耳畔:“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抢走的林夜阑,世殊,那些爱情也好,友情也罢,我已经不稀罕了。”
青芜的眼前显出了南迦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那时的她风华绝代地对着林夜阑一俯首,惊艳了她的同时,也被她洞悉了眼里的爱慕。
转眼,南迦变作了与她共患难的知己,姐妹,熬过了隐香总渡被倾覆的时候。
后来遇到了世殊。
南迦说的没错,她明明知道她们以前除了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外,亦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却仍忍不住亲近世殊。
一直到现在,林夜阑成为了她的一心人,世殊与她似乎也比与南迦亲近了许多。
南迦被他们三个人共同遗忘在了角落。
想到这里,青芜一时羞愧得无法直视南迦那双写满了质问的眼眸。
若是这里有地缝,想来青芜早已钻进去了。
然而,不给青芜丝毫的喘息与忏悔的机会,南迦的叙述还在继续着,从最初的铿锵有力变为了现在的低回婉转:“我不奢望你对我有那么丝真诚,但能不能别什么都抢我喜欢的?”
“啪。”一计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打断了南迦的滔滔不绝,也惊醒了歉疚中的青芜。
青芜抬起头来,世殊的手自那一巴掌以后已经收回来了,然而南迦脸上逐渐浮凸的巴掌印清晰地告知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你居然打我?”南迦被这一巴掌打得懵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回手捂住脸颊,望着世殊,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一巴掌,是替青芜打的。”从刚才起就没再说话的世殊缓缓开口了,声音冷定。
随即,另一个巴掌紧随而上,在南迦反应过来之前,再一次将她打懵:“这一巴掌,是替你自己打的,打你的自以为是。”
“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我对青芜说了伤人的话,你们就都这么对我?”南迦的眼里满含着痛彻。
“不。”世殊的声音响起来,与打人时凌厉的语气不同,而是颤抖的、无力的:“我很抱歉先前冷落了你,但是如果这就是你用来刺伤青芜,甚至是刺伤自己的理由,我只会觉得不值。”
说到后来,世殊的话音陡然高亢,目光直逼南迦:“谁都没抢你的,谁也都没欠你的,南迦,你心里剔透着,不是么?”
南迦打了个抖,仿佛被世殊冷如冰雪的话冻住了一般,良久,苦笑起来:“是了,是了,我都知道的,但是……”
南迦顿了顿,望着菏池里凋谢的花:“但是,我做了很多你们绝对无法容忍也绝对无法原谅的事,我们再也不是一起赏花的姐妹了,我们,回不去了。”
错误,已经犯下,无论结果如何。
“南迦姐姐……”青芜向着南迦伸出手去,做最后的争取:“只要你回到我们中间来,你做了什么事,我们都会原谅。”
南迦后退一步,脸上的神情如同一朵开至荼蘼的玫瑰,美艳却又颓废:“不,芜儿妹妹,我要走了。”
说罢,南迦也不等青芜与世殊回话,用掌风在地面上割出了一道浅淡却醒目的裂痕,字字掷地有声:“从今以后,我南迦,与隐香,与隐香众人,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这声“恩断义绝,再无瓜葛”的话打得青芜与世殊楞在原地,提不起丝毫的勇气跨越那条看似很好跨越的线。
“南迦姐姐,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么?”青芜甚至用上了哀求的语气。是了,是了,只要南迦回来,她愿意承认她是欠南迦的,她以后再也不会冷落南迦了,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弥补南迦的,只要南迦愿意回来。
然而南迦只是背过身去,举起一只手来,手心向前摇了摇:“芜儿妹妹,你是个好女孩,对不起,之前做了伤害你的事,但有些事既然做了,我就不会后悔,记住,再见面,我们只是敌人。”
南迦说完,便毫无留恋地向着远处奔去,很快消失在了青芜与世殊的视线中,决绝得仿佛之前生的那场“大病”是他们的幻觉似的。
“世殊姐姐……”青芜将头埋在世殊怀里,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希望世殊能为她分担一些失去南迦的哀痛。
她是真的把南迦当作姐妹的,后来与世殊待在一起的时候,也确确实实冷落南迦了,因而,她连一丝怨怪南迦的勇气都提不起,只暗恨自己的厚此薄彼,暗恨自己的不懂事。
“没事了,都过去了。”世殊轻拍怀里的少女的脊背,安抚她的情绪。
其实,失去了南迦,世殊自己的心情何尝不是比青芜更难受的呢?
是啊,都会过去的,以前那么多的颠覆性灾难,他们都挺过去了,这次,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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