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入秋了,晚上开始降温,星河闪闪,康河依旧,好像还能用旧人的长蒿划开那满载着星辉的余波,岸边有些花抵不住秋衣之浓,便叶暗根残,生机已然匿了行迹。
陆恒在高架上飞速地开着车,已经没有多少车辆,通过前视玻璃的倒映,陆恒看到楚楚在副驾驶上,歪着头安静地躺着。
烧到39度可不是开玩笑的,陆恒深深责怪着自己。早晨他去上班,楚楚没跟着去,说身体不舒服,自己就嘱咐了他几句,给他倒了杯水就走了,一回来,才发现小孩儿烧得厉害,陆恒说去医院吧,他还哭着闹着说这情况一般过一会儿就能好,赖着不走,但现在烧得不省人事的,当初就不该任他胡闹。
红灯了,陆恒停下。
他看向楚楚,夜幕下,月光将他的脸色勾勒得更加温柔了。
他的风衣盖在楚楚身上,陆恒知道,风衣之下,是怎样瘦削的肩膀。
那么小就认识,我却从不懂你。
但你却把我的喜恶摸了个干净。
以至于咱们在一起的这五年里,我从没生过病。
陆恒叹气,他其实知道楚楚为什么不喜欢去医院。
陆恒十四岁的时候感冒过一次,却被打错了药,导致白血球指数严重降低。当时爸爸妈妈不在家,楚楚看着自己病恹恹的样子急的直跺脚,他不停地给自己换热毛巾,喂水,最后情急之下连背带扛地把自己送到医院,医院不能不办理住院费,家里留的钱不多,楚楚身上也没多少,他就四处问人去借,借不到,就苦苦哀求,好在有一个好心人伸出援助之手,否则自己会因为救治过迟而落下病根。
爸爸妈妈没弄清实情,把楚楚训了一顿。
但是陆恒记得很清楚,他当时听着爸爸妈妈的训斥,却悄悄地对自己眨眨眼,用手势示意自己不用解释,表情是窃喜和放松的。
那时候,他不委屈,自己还替他委屈。
踩下油门,陆恒让还没成型的眼泪蒸发在空气中,以免纷扰视线。
楚楚的情况不是很好,陆恒今天才查出,楚楚有积年的慢性支气管炎。
慢性病,来得比急性病温和,但要想摆脱的可能性却很小。陆恒抓着自己的头发,在病魇面前,他觉得自己何其无力。
住了几天院,楚楚又重新生龙活虎起来,那天他执意要出院,陆恒冷着一张脸,把削好的苹果放在他嘴边:“吃了我就答应你。”
楚楚故意没接过来,就让陆恒举着,然后慢慢吃了。
中秋团圆夜,万家灯火时,夜晚气氛安详平和,两个人坐在餐桌上,楚楚下午在阳台上挂了一排灯笼,六点过后便将整个灯笼通上电,效果一出,竟是将弄得整栋楼火红火红的。
楚楚问陆恒:“不回家了?”
陆恒舀了一勺咖喱鸡,“这不就家吗?”
楚楚笑得和朵花似的,还是问了,“叔叔阿姨没给你打电话啊?”
“叫什么叔叔阿姨?公公婆婆!”
楚楚说:“你愿意,他们肯定不愿意啊。”
“你公婆从小就不管我,就钻钱眼儿里,打小我就凡事自己做决定,报志愿的事儿他们问都没问,我不联系,他们也没电话。”
“他们知道你喜欢男人吗?”
“不知道。”
“那他们能不能接受得了?”
“这。。。我不敢保证。”
楚楚不说话了。
陆恒看楚楚沉默,就说:“没事儿,楚,哥在呢,天塌下来先砸到哥身上。”
楚楚看了他片刻,突然心血来潮,往起抻陆恒,“你起来,比比身高。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陆恒愣了一下,觉得话题转变得太快,但还是乖乖地站起身来。
楚楚背靠背和他站着,把腰尽量挺直,然后把手伸展,一比,没把自己的头发压实的情况下,大约到陆恒下巴底。
楚楚笑了。
陆恒看他:“矮那么多,瞎乐个什么劲啊?”
楚楚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陆恒,我长高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陆恒把他还举在空气中的手拿下来,“瞧你那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孕了。”
“真的陆恒,以前我只到你脖子那儿,这两个月突飞猛进的,居然能到你下巴这儿了。”
“我养的呗。两个月长十厘米,一年之内保准白白胖胖,我这饲养技术,啧啧啧。”
楚楚猛劲往他背上一飞,就把他扑倒沙发上,“陆恒我压死你。”
陆恒一个反手锏,就把楚楚压回身下:“这是想起义怎么着?反攻?没那么容易。”
楚楚至今还不敢相信陆恒对他好了。
虽然霸道一点,粗犷一点,但楚楚还是巨细靡遗地体会着两个人的温情。
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好的?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如果从时间划分的话,应该是有些难了。。。。。。
大体上是从被当作楚暮的那一晚吧,陆恒开始在乎自己的感受了。
然后,就走向宠溺。
但追根溯源,陆恒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喜爱多一些,还是同情多一些?
想到这一层,楚楚被自己吓了一跳,暗骂自己的多疑。
他应该坚信陆恒对自己感情的透明度和纯洁度。
他不能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楚楚想用尽自己的后半生,好好爱这个人。
就算陆恒还不够爱自己,就算他的爱是回赠与被动的成分多了些,楚楚还是想拼尽全力,飞蛾扑火,挽住似水流年。
只是他没想到,楚暮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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