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外科大夫,飞飞的亲生父亲,夜志森不会放过跟儿子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先拔掉飞飞上颚乱生的多余牙齿,然后给飞飞做了唇裂修补手术。
当天飞飞被他抱进窑洞没多久,齐怡也来到坟场,径自进了他的窑洞。
夜志森问过齐怡咋找来的,齐怡没有答他。
飞飞对夜志森充满戒备,对齐怡却很信赖,只要有齐怡在场,飞飞都很安静。
趁着夜色,夜志森把飞飞抱到乔一水家门口,搁到拐角的地上,敲几下门,就迅速离开。
“汪,汪汪。”球球随即叫起来。
“谁呀?”
随着梁老太太一声问,院里的灯亮了,接着是开院门的声音。
梁老太太探头往门外看,没看到人,又问了几声:“谁呀?”
院里的灯光找不到门拐角处,梁老太太没看见地上的飞飞。
为免球球闻到飞飞的气味一时发狂,反倒会伤了飞飞,齐怡在飞飞身上抹了一种狗不太喜欢的植物汁液,尽管飞飞叫唤的欢实,却没有跟着出来。
“这谁呀?大晚上的敲门也不说话。”梁老太太嘟囔着,把院门从里面关住,球球也很快熄了声,躲进院墙下的狗窝里。
等院里的灯熄灭,夜志森上前又敲了几下。
他不敢把飞飞搁在当门口,天黑看不见,他怕飞飞被人误踩。
“谁呀,敲门不说话。你想干啥?”
这回梁老太太的语调一点也不善,一手提溜个捅火柱,一手拿着手电筒。拉亮院里的灯,气冲冲朝院门冲来。
沈慧手里提溜个擀面杖,随后跟出来。
球球这回都没有从窝里出来。
乔一水外出寻找齐怡和飞飞,沈慧就搬进梁老太太的屋子,老中小女人家三代挤在一起作伴。
“奶奶,咋啦?”乔二武和乔小武从沈慧的屋子出来,手里也提溜着家伙。
乔二武也要跟着乔一水外出寻找。乔一水不肯,乔二武还上着学咧。
后来还是乔大江提议,要乔二武和乔小武搬来陪着梁老太太她们。家里就剩三个女人家,乔一水在外也不会安心。
小伙子睡觉比较沉,刚才乔志森敲门,俩人正睡的香。这会儿梁老太太弄出这么大动静。兄弟俩睡得再沉也惊醒了。
打开院门,梁老太太一边怒喝:“是谁,出来。”一边用手电筒往胡同两边来回照。
乔二武也拿着只手电筒,径自出了院子,乔小武紧随其后。
“妈,你看门口有东西。”沈慧出声。
急切间,手电筒只管往两边照,倒是忽略了自家门口。沈慧胆子小,向来对阴影及黑呼呼的东西敏感。第一个注意到了门拐角处的飞飞。
梁老太太的手电筒照到门拐角,俩人一时懵了,一件分不清颜色的破棉衣,内里包着一个,孩子只露出从额头到鼻子下的位置,其他部位包裹的严严实实。
小孩子不言也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死的。
梁老太太看着孩子眼熟,蹲下剥开棉衣,当飞飞的整个头露出来时,几人愣住了。
眼前确实是失踪半个月的飞飞,可飞飞原来的豁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上唇两条缝合比较整齐的疤痕。
不管在飞飞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是研究的时候,梁老太太二话不说,将手里的捅火柱递给沈慧,抱起飞飞就进了院子。
其他三人紧随其后,乔二武最后进门,把门从内闩好,一起跟着进了梁老太太的屋子。
乔雯这些天老哭喊着要两个小的,哭累了就是几天的昏睡,刚才的动静也没有吵醒她。
进屋去掉飞飞身上的棉衣,沈慧的眼泪先掉了下来。
梁老太太试试飞飞的鼻息,长舒一口气:“睡着了。”
乔小武小心翼翼用手碰了碰飞飞的上唇,手迅速离开,好奇问道:“奶奶,这咋回事?”
“好事。”梁老太太说着,把飞飞塞进乔雯的被窝。
孩子回来了,豁嘴唇也不好了,既然送人回来的人不肯现身,现在说啥都没用,只有等飞飞睡醒了,看能不能问出点儿什么。
这半个月来,凡是外面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梁老太太一家人都以为是乔一水找着两个小的回来了,一番兴师动众后,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开始时邻居还会出来关心一下,后来就慢慢地麻木了,这不,梁老太太一家弄出这么大动静,别人家的灯都没亮一盏。
黑暗中,夜志森喃喃自语:“儿子,你跟着那家人好好过日子,若是两年后有机会,爸爸一定亲自给你做二次修补术。”
唇裂手术一般在半岁左右做合适,飞飞已快满两岁,且唇裂严重,还是在简陋的条件下做的手术,只有一次手术不能完全修复,至少还得再做一次手术。
以夜志森的经验来看,飞飞的第二次手术,得在两年后。
还有一个儿子要陪他呆一段时间,乔志森快速离开,向远处而去。
他得趁着夜色,去多弄些粮食。
夜志森这些年所干的,就是白天休息,晚上外出觅食,目的只为能活着。
现在是初春时分,地里没有粮食可偷,乔志森只有进家入户。
以他的身手,打猎不在话下,可老吃肉也不行,何况齐怡还是个孩子,要营养均衡才能发育得好,做为医生的他,深喑其道。
齐怡和飞飞丢失,乔一水一家急得火上房,整个上乔村都因两人的丢失而震动。
两人丢失的第一天,乔一水就进李家坟场找过,窑洞隐秘,任凭乔一水在窑洞外急得翻了天,齐怡都一声没吭。
飞飞有些躁动,在齐怡的安抚下,也忍住了没有出声。
怕打草惊蛇,引来红了眼的乔一水,夜志森这些天不敢在近处偷,每晚都去十几里以外的村子,每次偷的分量都刚好够三人一天的伙食。
偷少量勤换地方,这也是他多年不被发现的原因。
此时,李家坟场穴眼处的齐怡,双眼大睁,眼睛周围隐隐有白色的雾气流动,雾越来越浓,弥漫的范围也越来越大,渐渐将齐怡包裹其间,从外围根本看不到他的影子。
随着雾气的形成,齐怡身边空气的温度开始下降,慢慢波及四周,向远处扩散。
直至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齐怡周身的雾气才渐渐收敛,被他吸入体内。
收功,离开穴眼,齐怡向窑洞走去。
半月来,他每晚都重复做着这同样的事。
外出偷食的夜志森,此时也刚好回到坟场。
“你知道一种叫做葫芦帘的草药吗?”齐怡问爬上炕准备睡觉的夜志森。
他虽承认乔志森是他的父亲,却从来没有叫过乔志森爸爸,夜志森也不强求。
“没听说过。”连着十几天晚上的奔波,夜志森有些疲惫不堪,不太想说话。
“就是根部长着如花生一样的根瘤的野草。”齐怡不放弃,追问。
“这样的野草到处都是,饿得狠的时候,用野草填过肚子是常事。”夜志森已快睡着。
“葫芦帘对生长环境很挑剔,必须向阳,有足够的日照时间,光线不能太强,土地酥松潮湿,水分却也不能太多,否则根会烂掉,环境温度适中,过冷或过热,都无法存活。”。
这种草药认识的人很少,齐怡还是想要试一试,看夜志森能不能根据自己的描述,提供有用的信息。
这小东西不爱说话,却挺磨人,夜志森干脆翻身坐起,睡意朦胧地问齐怡:“你就说它长啥样吧。”
齐怡回答:“从露出地面的枝干叶来看,葫芦帘跟周围杂草没有区别,就像动物的保护色一样,葫芦帘也会模仿环境,周围的杂草长啥样,它也长啥样,但对生长环境,却很挑剔。”
“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夜志森又躺了回去,嘴里呢哝:“火炎山朝着火炎河的那一面,环境倒是符合你说的那样,要不你去那里看看。”
话说完,半天没人应,夜志森一个激灵猛地坐起,眼前已经没有了齐怡的影子。
这下夜志森睡意全无,溜下炕就往外追。
此时天色渐亮,以夜志森的目力,已能看见坟场尽头的杂树,却看不见齐怡的身影。
夜志森懊恼自己不该说让齐怡去火炎山,却也没有追去。
就他跟齐怡这十多天的相处,夜志森觉得,若是齐怡是一个成年人身形的话,身手不比他自己差,而且齐怡说过,不要他多事。
不多事就不多事吧,夜志森返回窑洞躺着,却再也睡不着。
火炎上说是山,其实并不高,在天色大亮之前,齐怡已经爬上山最高处,凭着他双眼能看得到的模糊影子,还有适应葫芦帘生长的条件,在火炎山向阳的一面,齐怡慢慢摸索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后,齐怡终于在半山腰找到了葫芦帘,挑拣了一棵大小适中的植株,他小心翼翼得开始用手刨土。
给齐怡解毒的孙夫子,听似像教书的先生,其实他的大名就叫夫子,是有名的用毒大师,也是寥寥几个认识葫芦帘的医者,给齐怡解毒的同时,孙夫子也教会了齐怡医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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