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蒋愿的相遇,好似久逢知己惺惺相惜。不知道不觉聊得忘记了时间。
他提出送我回宿舍,我没有拒绝,也许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敞开心扉的交谈吧!
时钟定格在24点,宿管阿姨已经关宿舍楼大门了。
我懊恼地骂自己真是个大白痴大笨蛋,正想着如何求救郁菲下来帮我开门。突然,我绝望地发现,手机忘记带了!今夜,难道要露宿街头。
蒋愿看我一脸窘迫,关切问道:“怎么呢?不服输的叶子颜也遇到麻烦了!”
“没有!”我着急地否认,可无助的眼神出卖了我。
蒋愿抬眼看了看大门紧锁的宿舍楼,还有楼上大片大片寂静的窗户,有些歉意,“对不起,刚才聊得太晚了。嗯,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去西街喝点东西,等天明再送你回去。”
好像没有更好的去处了,西街,那个深夜充满灯红酒绿诱惑的小街,要是换做平时,我打死都不想去,既然是校草蒋愿邀请我,万死不辞,我也是要去的。
这是我第一次和男生夜不归宿,很纯洁的纯聊天喝酒,没有发生任何故事。
深夜的西街,许多小摊点已经收摊了,酒吧依旧火爆。
蒋愿带着我走进一家装修古典的酒吧。“要不要喝点酒?”他问道。
“哦,不!我喝果汁就可以。”我连忙拒绝,“我妈妈说,不要和男生一起拼酒”。
“老板,两瓶葡萄酒,要度数低的。”蒋愿回头一笑,“这可不算是拼酒,葡萄酒是果汁和酒的综合体。”我满脸通红,毫不费力地被他说服了。面对男神,我如此没有抵抗力。
靠窗的桌子,酒吧里放的是轻音乐,一首白狐的歌曲飘荡在空气里。若干年,我在丽江古城再次听到这首歌时,一个人发着呆,泪流满面。
几许凄凉忧伤的曲调,黯淡的灯光,气氛很好,人也不多,适合和朋友聊天。
蒋愿倒了满满一杯酒,自斟自饮,“其实,在偌大的学校里,我很孤独,找不到朋友。男生嫌弃我清高,事事追求完美,和他们玩不到一起去;女生喜欢围着我,可是我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女孩子,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女孩子花前月下,逛街购物;我只想安静地找个人陪我上自习,一起做题,一起并肩优秀,一起携手看世间最美的风景。可这四年没人能陪着我。我很孤独。”
我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自言自语的大男孩,他的眼睛竟渗出泪。
蒋愿,我眼中的阳光大男生,那个才华不可一世的男神偶像,那个骄傲得从来不肯低头的冷清男子,心里也有烦恼和委屈。
如果我两年前能走进你的世界,能够与你一起上自习,一起并肩奋斗该有都好。
现在,我恐怕连自己的命运都把握不了,你能风光地被保送去全国最好的财经院校;而我面对燕东大学的复试通知,依旧感觉生死未卜。
想着想着,我心跌进低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勇气,倒了一杯酒,郑重举杯,“干了这杯酒,今夜不醉不归!”
人喝多了,什么都能说。
我只记得自己拽着蒋愿的衣袖,絮絮叨叨得说了自己大学四年来的奋斗:“那会我觉得自己是个灰姑娘,就拼命地努力学习,希望考出满意的成绩证明自己,可是我那时根本不知道,这是个拼脸的时代,即使你成绩再优秀,也不会有人在意你的”。
我还讲自己发表第一篇文章的兴奋:“那个编辑赞叹我的文笔是她见过最纯净的,第一笔稿费是200元,好开心啊,一直都舍不得花,那张稿费汇款单至今我还保留着”。
我还谈到自己第一次打工挣钱的艰辛:“晚上做完家教,一个人穿过黑乎乎的小巷子回学校,特别害怕有坏人跟踪我,心里甚至还幻想过被打劫的悲惨情景,真的,生活很不容易。”
我也哭着说春运买不到回家的票站了一宿的委屈:“20个小时的回家路,因为打工耽误了时间,我没买到车票,一个人拖着重重的行李箱,在火车上的过道里站了20个小时,下车后腿直发软。我一边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揉着腿,一边善意地告诉爸妈,我是买了卧铺回来的!”
我还说了面对燕东大学复试通知的无助和期待:“我好想考上燕东大学的研究生,我不想回到小城市,过着任由爸妈安排的安逸生活。可是周边的人都不相信,我全力以赴最后一定能考上,你信吗?”
我抬头,借着酒劲盯着蒋愿,一字一句得问道,“你信吗?”
我记不起自己还说了什么,只清楚地记得蒋愿回了我一句:“我相信你,任何时候都相信!”
最后,我拿着酒杯,要和他再喝一杯,说“我真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随后,头一阵眩晕,趴在桌上昏昏睡去。
天哪,我的酒量是有多差,才喝了一瓶多的葡萄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了;我的酒品是有多差,似乎昨晚喝多了,也不知道吐了谁一身酒气。
醒来,我躺在宿舍的床上,一睁眼,太阳已经挂到半空中了。我坐起来,摸着头,头痛欲裂,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喝酒、聊天、再喝酒、继续聊天。我被吓出一身冷汗。
各种记忆铺天盖地,昨晚和蒋愿在一起的独处时光,像是一场梦,太甜太美,我不愿意醒来。
“子颜,你醒了,赶紧先喝点红糖水,昨晚你来大姨妈了,我帮你换的衣服,这样你还敢去喝酒?”郁菲大大咧咧地递过一杯姜汤熬得红糖水,“你可要好好感谢我,我可是死缠乱打才找宿管阿姨借的炉子熬出来的,一定要喝完,喝完有事要审问你噢!”郁菲一脸神秘。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摆出一副打死不承认的态度,关于蒋愿的任何故事,都保持沉默。其实,我自己也记不清了。令我感到后怕的是,昨晚我来生理期了,竟毫无感觉,世界上肯定找不出像我这样粗线条的女生了:身体不舒服,我还去深夜跑步、西街买醉。活该,自己一直找不到男朋友。
对于昨晚我和蒋愿呆在一起这事,郁菲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奋地盘问我,“昨天你醉的不省人事,蒋愿早晨背你回来,累得人家够呛的。我猜啊,你肯定是喝疯了,居然吐了我们的大校草一身的污渍。他还很耐心得替你解释,昨天在酒吧聊天,不知道你酒量不好,纵容你一不小心喝多了。要说你这酒量真是给我们215宿舍丢脸,下次有这样的好事,你一定要叫上我啊!”
我害羞地用双手捂住脸,“这么丢人的事情,怎么还能有下次!”
郁菲继续喋喋不休,“要不是你来大姨妈了,我还真怀疑你们之间发生了点什么。多好的机会,你这个傻姑娘就这么错过了。”
我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认真地解释:“我们只是偶遇,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昨晚喝多了完全是个意外,以前,现在,未来,我和蒋愿都没有半点关系的。”
郁菲看着我认真劲,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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