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老者学习了一段时间,我的想法变了,我开始慢慢觉得老者真的如同我的叔父,他对我的关心呵护,我是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即使老者不是我的亲人,他只是看中了我的价值,那么,我也觉得值了,是他将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他是有权利决定我的未来。
老者传授给我的琴艺出神入化,比钰山派的乐法可要好得多。我只是跟着他学了三个月,便是比钰山待青还要厉害了。我只要轻轻拨动琴弦,便能使坚石化灰,大海狂啸。
老者师傅,他在一天黄昏,将我叫到了枫林之中。当时正值深秋,一片片锯齿形,脆薄的火红的枫叶连成一片,殷红的脉络清晰可见。这一大片枫林好像黄昏时的火烧云,令人震撼。秋姑娘使枫林绚丽,却又弹奏秋之韵,带走了一片片的枫叶,枫叶好像天生的乐观者,没有丝毫伤感埋怨,笑着用生命,为这世界增添最后一抹美丽。
师傅依靠在最老的一棵枫树上,轻轻咳了两声,我真的担心师傅的身体,因为师傅的身体薄弱得好像会被风吹走。
师傅看了看我,这庄重的眼神,郑重得让我感到有一种预感,是害怕。
师傅说:“凝绮,你本不该叫凝绮,你知道吗,这几个月来,我传授的乐法是,是我们家族的秘密武功。而我们家族,是闻名天下的乐家,即墨家族。你姓即墨,你叫即墨紫衫,这是你父亲与母亲的决定。”
我没料到他会跟我说这话,顿时愣住了。
“紫衫,跟我来。”
叔父师傅随手接下了一片落下的枫叶,他把枫叶放在嘴边,嘴巴嘬成圆形,轻轻连吐了几口气,一阵欢快的音律,如灵泉般涌出。
一辆朴素的马车从远处跑来,马上并无任何马夫,想来,是这匹马受过训练吧,这马的眼睛碧绿透蓝,散发着一股灵气。
上了马车,觉得别有一番天地。马车里家具齐全,连茶具都有,茶具显得那么的小巧玲珑,巧夺天工。一张披着稻草的床边,有一盒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绿色盒子。盒子有股淡淡茶香,好像是铁观音。
马儿奔跑了起来,一阵风似的。
叔父师傅思考了很久,终于张开了嘴:“紫衫,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即墨紫衫从来没有看到过叔父师傅这般,她觉得很好玩,要是在平常,自己早笑了起来。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沉默了。
风在耳边呼啸,连轮子滚动的吵闹,枫叶落下的清脆声音都是清清楚楚的,这些细小的声音顿时被放大了好几倍。
师傅笑了,这笑好心酸:“紫衫,所谓女大难留,你已经十六岁了,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些事了。这世界并非你觉得那么小。你说说,每次你遥望海洋另一边,你感到怎么样。”
“我感觉,自己所在的地方好渺小,自己更是小得如星星一般。”
“其实,在这整个世界,这里只是个小岛,外面的世界很大。你应该常常看到你师父,经常带着得意的弟子外出,一走几个月,对吗?”
“我的师父只有您一个。不过,我确实经常看到,那些人外出。他们去哪了?”
“他们去另一头了,去游历了。这里是个音乐的世界,外面却不一样。是个以钱财为重的世界。在这里,所有的人都会音乐,他们的听觉比常人要厉害,所以音乐只要有一点小波动,他们就会受影响,外面的人,是不会这样的。在外面,像我这样的大师没有很多,却也有。我们的音乐不能杀人,却能伤人,不能使人重生,却能为人治一点小病。你知道吗?”
“我感觉,有点压力,心里好像有一块石头,沉重。”
“紫衫,我们即墨家的乐法传授一半,还有一半是靠历练,我不能帮你了,对不起。”
“叔父,你待我如女儿,这已经够多了。”
“你不怪我就好。接下来,我会带你去十年一度的乐坛,然后,另有一件事情吩咐你。”
“那我会见到从前的师父,同门吗?”
“一定会,你还要去吗?”
同门,好笑,我还担心什么,怕他们在羞辱我一次吗?我现在不同往日,我一切都比他们强,我怕什么?
“叔父,我去!钰山派,跟我已经没有了关系,我不怕!”
这将是紫衫迈出的第一步,许多年后,紫衫自嘲,如果自己连见到同门的勇气都没有,怎么称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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