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软榻之上的那一抹殷红。方才龙珏轩决绝离开的背影总在眼前徘徊不去。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玉瑾瑶双手环抱着双膝。蜷缩着身子在软榻边啜泣着。滚烫的泪珠滴落。透着轻纱灼热着白皙的肌肤。
“陆公公何在。”
微弱的声音从屋内传來。陆全福忙上前回话。
“梨妃娘娘有何吩咐。”
“劳陆公公备个轿辇。本宫一会儿便回宫。”
陆全福满是为难的眼神落入了玉瑾瑶的双眸。玉瑾瑶从未如今日一般觉得。笑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嘴角上扬的每一块肌肉都几乎把她的面部撕裂。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她用尽全力挤出了一个微笑。
“陆公公有话直说吧。”
“陛下有令。梨妃娘娘近日不得出御书房半步。陛下命奴才好好伺候娘娘。”
不得出御书房半步。玉瑾瑶嘴角冷冷一笑。这算是禁足吗。她眸光瞥过一旁的陆全福。淡淡苦笑。
“那可否去凤阳宫去吧本宫贴身的宫女如霜唤來。”
陆全福犹豫了许久。才轻轻的点头。转身出了门。玉瑾瑶阖上双眸。心里头五味杂陈。就在龙珏轩愤怒的质问她。就在龙珏轩非要提及荣平侯和上官子安的时候。玉瑾瑶曾有那么一刻幻想过。他心中是否也有她。
所有的温存都如水中花镜中月一般。化为昙花一现的泡影。自始至终。都是她抱有了不该有的期待。她和龙珏轩之间。如果爱。注定不能深爱。若是付出了真心。那就输了。所以从一开始。玉瑾瑶便早已注定了一败涂地。
唤來如霜。并不能让玉瑾瑶改变什么。但至少。有些事情。她真的只能交给如霜去做。
刚要用午膳的时候。如霜跟在陆全福身后姗姗赶來。玉瑾瑶见着满桌的菜肴。根本就无心享用。见到匆匆赶來的如霜。才稍稍的展开了一丝的笑颜。
“本宫有些东西要交代如霜去取來。有劳陆公公走这一趟了。”
陆全福也是聪明人。玉瑾瑶的话语。显然是下逐客令了。陆全福行了个礼便退下了。他也不怕玉瑾瑶交代如霜做什么。任如霜一个小丫头。也惹不出什么幺蛾子。
待陆全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屋内。玉瑾瑶支撑着有些发软的身子走到了门前。静静的听了听外头。的确沒了脚步声。便又缓缓的走回软榻。
“如霜。我首先要你办一件事。务必要快。办完之后來见我。我也得好好的想想。燕公主该如何是好。如今我出不去。也不知燕公主如何了。”
如霜眉头轻轻一蹙。玉瑾瑶被禁足。为的就是燕公主之事。她揪心。云凉假扮白倾城之事。她知晓。但却不能说。心里头就似有一双手。不停的抓乱她的思绪。
“但凭娘娘吩咐。”
玉瑾瑶此时此刻所面临的。燕公主所面临的。她本可以轻而易举的解了。但她存了一己之私。所以只要不伤害云凉。如霜都愿意去做。
“去太医院给我配一副避子汤。在凤阳宫煎好了送过來。不要让旁人知晓。若是陆公公问起。就说是熬的汤便是了。第一时间更新陆公公一向尽忠职守。万不会打开细瞧的。”
避子汤。方才发生了什么。如霜大概已经知晓。只是皇家子嗣是后宫女子求都求不來的福气。是下半辈子能够倚靠的福泽。玉瑾瑶对龙珏轩的情意。这后宫之中多多少少都有耳闻。如今好不容易得來的恩宠。却要让她去熬避子汤。
“娘娘……这……”
玉瑾瑶莞尔一笑。比起方才胸中的郁结。此刻。她好似有些豁达了。看了一眼如霜。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按我说的去办吧。”
如霜不知道玉瑾瑶这么做意欲为何。但不管玉瑾瑶待她如何。她终究都是宫女。主子的事。她无权过问。只是满脸惋惜的离开了御书房。
要玉瑾瑶做出这样的决定。何其艰难。可当初允诺太后的其一。就是不可以有孩子。当日既是答允了。那就不能悔。太后的第三。她并不想知道。
龙珏轩的一声令下。玉瑾瑶便在能在御书房画地为牢。在这个地方过着囚徒一般的生活。她担心燕公主。心里头不仅忐忑。就是慌乱。她真的是无计可施了。玉瑾瑶四处打量着这御书房的一景一物。她不明白。第一时间更新龙珏轩为何不愿意后妃进來。她也不明白。龙珏轩为何把她囚禁于此。
红木长案之上。一摞摞的奏折叠在前头。血色的朱笔还沾着红墨。墨迹有些凝固。玉瑾瑶拿起了案桌之上的一卷画轴。展开画卷。她顿时惊呆了。一个栩栩如生的自己。就如同照镜子一般赫然眼前。只不同的是。画中的人。更多了一分快乐。
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龙珏轩的字迹。玉瑾瑶只看过一次。就是那日。那道龙珏轩亲书入宫的圣旨送到青花台。她显些喜极而泣。那在府中最后的日子。那道圣旨。玉瑾瑶每日都会看上一遍。画上的那两行诗出自谁之手。玉瑾瑶认得。这么悲戚的诗句。沒曾想。一进宫。便进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冷宫。梨花满地不开门。梨妃。他竟是这般的厌极了她。
被禁足在御书房的日子。才让玉瑾瑶深刻的明白了。太后为何会如此潜心的礼佛。深宫冷的沒有温度。每一分每一秒都那样的难熬。心中的牵念早已飞往了别处。她想知道。燕公主好不好。她想知道。访琴好不好。
为了打发辰光。也为了能让自己纷乱的心得到沉淀。玉瑾瑶在御书房抄起了经书。似乎只有让自己忙碌起來。她才沒有任何的时间去伤心。去想其他。
“如霜姑娘回來了啊。端的这一盅是何物啊。”
陆全福还是提及了这个问題。如霜也自知躲不掉了。对着陆全福呵呵一笑。
“陆公公。奴婢瞧着御书房是陛下处理国事的地方。着实不敢僭越。所以回凤阳宫给娘娘煲了一盅汤补补。”
如霜意味深长的一笑。之前在御书房发生过什么。陆全福怎会不知。如霜的补补究竟为何意。陆全福全然明白。如霜本以为陆全福会就此作罢。沒想到双脚还沒有迈开。盖子被陆全福打开了。
“陛下吩咐杂家好生照顾。杂家不敢不尽心。如霜姑娘。你说是吗。”
盖子一开。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來。陆全福满是疑惑的看着如霜。话语更是急促。
“这是什么。方才姑娘不是说这是汤吗。”
“陆公公误会了。这是奴婢亲手熬的汤沒错。只是加了几味药材给娘娘补身。方才不曾说清楚。还请陆公公担待。”
陆全福满眼疑惑的看着如霜。似信非信。
“进去吧。一会儿汤该凉了。”
虽是让如霜进去了。但陆全福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就算是加了几味药材。也不至于如此。若是方才那是汤。他还真有些疑惑了。
恰逢龙珏轩的轿辇回御书房。刚从德阳宫走了一趟。一时间怒火还未消。见了陆全福在外头呆愣的站着。有些不耐烦的斥责起來。
“想必是朕素日待陆公公太好了。如今朕的吩咐都敢怠慢了。”
陆全福惊慌失措。跪下连连磕头。
“陛下恕罪。陛下吩咐。奴才不敢不尽心。只是……”
“只是什么。”
本就有些不悦。听着陆全福支支吾吾的。更是烦躁起來。
“只是方才梨妃娘娘身边的如霜姑娘给娘娘送了一盅汤。奴才瞧着。这汤许是有古怪。”
龙珏轩倒还沒有想到玉瑾瑶会差人去熬避子汤一事。只是想着后宫之中争斗颇多。免不了下毒害命的。听陆全福一说。总觉得是如霜被那个嫔妃邀买了给玉瑾瑶下毒。
念及此。脚步也忽然间变快了。只是停在门前。听到那屋里头的对话。龙珏轩的脚步再也迈不开一步。
“娘娘……您真的要喝吗。方才太医同奴婢说。避子汤伤身。若是服多了。这辈子就可能不会有孕了。娘娘可不能拿这开玩笑啊。”
避子汤伤身。这辈子不会有孕。这不就是太后所求吗。她反正早已答应了太后。能不能生育对她來说。早已不重要了。玉瑾瑶抬眸。看了一眼如霜。浅浅一笑。
“这辈子都不能有孕那才好。倒还不必我费心费力再让你去熬避子汤了。”
如霜能够清楚的看到玉瑾瑶眸中的无奈。究竟玉瑾瑶为何如此做。她猜不透……如霜分明能够在玉瑾瑶的眼眸之中看到对孩子的期待。可为何。会如此的心狠。
龙珏轩在门外站了许久。手不由的紧紧握拳。静静的听着这对主仆的对话。龙珏轩心如刀割。避子汤。她明明说过。她是爱他的。她是真心的。为何她还要喝下避子汤。还有那句‘这辈子都不能有孕那才好’。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刀子剜在心头的感觉。玉瑾瑶不想要他们的孩子。而且。永远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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