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咏佳与诺儿急病死了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雁北王府。
萧伯浩乍一听这个消息,有一瞬间的愣怔。
“死了?”他的眼睛难得地眯缝了起来,看着跪在前面的凤鸣。
“是,今天下午,死了。”凤鸣道。
萧伯浩并不信。
那女人死了当然好,免得老王爷每次一想起那女的,就觉得亏钱了老二很多。
而且萧仲轩爱极了那女人,如今她带着女儿死绝了消息,只会让萧仲轩伤心欲绝。
那是一个上不得台面,儿女情长的窝囊玩意儿,这是萧伯浩对于萧仲轩的评价。
虽则那女人如今死了,他也少了要挟萧仲轩的武器,但是他依旧很高兴,能看到萧仲轩伤心欲绝的样子。
“这几日,有人去看过她?”萧伯浩问道。
“是,四姑奶奶取过空相庵。”凤鸣如实答道。
萧伯浩脸色突变,低沉着声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回公子,四天前。”凤鸣似是被萧伯浩的声音吓到了,忙匍匐在地,颤抖道。
一时的安静。
萧伯浩猛地起身,将桌上的茶碗茶壶一起扫到了地上,又将一个砚台举起来,砸在了凤鸣的身上。
凤鸣闷哼了一声,却没敢动。
而那砚台自凤鸣身上弹了起来,又摔倒了地上,摔掉了一角。
可见萧伯浩力气之足。
“那娘们儿就在这府里大摇大摆地出去的?你竟然没有发现?”萧伯浩怒道。
凤鸣趴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大公子息怒,那日奴才知道的时候,四姑奶奶已经到了空相庵……是奴才失察。”
萧伯浩重重地坐下,本是气极的脸上,突然有了笑容。
萧四娘子是个死了男人、婆家尽灭的女子。只能依附在雁北王府过活。
比之她那个双胞胎姐姐还没用。萧伯浩想到。
在萧仲轩就要为雁北王府立下大功的节骨上,她去了空相庵,而等她回来了,姓张的母女俩就死了。
这般作为,简直就是在向自己示好。
想到这儿,萧伯浩因觉得自己控制不住雁北王府中事而升起的怒气。顿时消弭了。
“我这好妹妹,现在在哪儿呢?”他问。
凤鸣道:“在花园,弹琴。”
萧伯浩听说,笑问:“她不是经常和景先生学琴吗?”
凤鸣道:“回公子,那景先生自二夫人病重起,就想求见四姑奶奶,但是,她没见。”
萧伯浩听说,心情更加美好了。
丧家之犬。丧家之犬呀!在看见萧仲轩的哭丧脸之前,他希望先去看看景灏的哭丧脸。
***
花园中,萧四娘子依旧坐在那个亭子里抚琴。
琴声一如既往的难听,还带着难掩的悲戚。
景灏穿着素白的衣服,就站在小径之前,等着见她一面。
萧伯浩走了过来,停在景灏前面。
身子本就不好的景灏,此时看起来。比前段时间更加消瘦了,脸上也多了胡茬。人看着都颓废了好多。
看见萧伯浩过来,景灏拱手道:“大公子。”
萧伯浩看着景灏这一身,笑了,笑得很张扬:“景先生,这是做什么?”
景灏勉强一笑,道:“景某乃雁北王府门客。更是二公子的好友,如今主家兼朋友之妻女辞世,景某自然也当表一份哀戚。”
萧伯浩笑意更深了:“那先生,可要保重身体呀。”
景灏垂首,恭敬道:“是。多谢大公子记挂。”
萧伯浩看够了戏,得意地要往前走,却听见景灏叫住自己:“大公子,请留步。”
萧伯浩回过头,看着他。
“这几日王爷身子不好,二夫人之事,也让王爷伤心了。如今王爷虽然吩咐了人操办二夫人身后之事,但……还请大公子念在与二公子好友一场的份儿上,帮忙料理一番。”
萧伯浩冷笑道:“景灏,你管的未免太宽了。”
景灏道:“是,景某知道,只是……不放心而已。”
萧伯浩道:“她带发修行,已经算半个方外之人,那她的法事自然轮不到我雁北王府操心。”
景灏一愣,抬头看他:“大公子这么说,是觉得二夫人和大小姐,不能进萧家祖地?”
萧伯浩袍袖一甩,道:“这等不祥早死之人,本应该一张破席裹了扔进乱葬岗中,许她们在我萧家家庙之中做法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说罢,理都不理景灏,就往亭中走去了。
景灏看着萧伯浩的背影,表情看不出悲喜。
对于这种人,景灏连在心中鄙夷他一下的心情都没得了。
不过,秀花的这个主意确实好。他想,那一家人,终归都是解脱了。
***
张咏佳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只听见秀花和一个陌生女子聊天的声音。
“妹妹这个荷包真是有趣。瞧这蝈蝈,竟与活的一样。”那女子道。
只听秀花悠闲地说:“青娘姐姐,这个荷包是山花做的,她还给你做了一个来着。不过我这次出来得急,所以没有带出来。”
青娘笑道:“不急,等过几天寨子里也闲了,我就自己去看看山花妹子。”
张咏佳动了动嘴,半天才说出来两个字:“诺儿……”
秀花坐得近一些,听她出声,连忙坐过去,扶起她来,笑道:“夫人醒了?你觉得身子怎么样?”
张咏佳觉得头依旧有些晕,但是身体其他位置却没有什么不适,便丢开自己,只问诺儿:“少当家的,诺儿呢?她可还好?”
秀花点点头,笑道:“诺儿很好。我也怕被人发现了,所以你在这里,诺儿则被我带回了山寨。我已经与人说好,等诺儿醒过来,就带她下山来看你。”
张咏佳听说,依旧不放心。但却知道秀花如此安排已经不易,便挣扎着要跪下,口中道:“小妇人多谢少当家的相助……此番恩情,这辈子,怕是难报答了。”
秀花连忙扶起她,笑道:“夫人不需要如此多礼,说起来将你救出来,也要谢谢非缘师父相助。”
张咏佳并不知道自己“病逝”之后的许多事情,如今听秀花这么说。呆了片刻,才道:“是,在庵中之时,非缘师姐就对我极好。”
秀花点点头,笑了,道:“是,以后只怕姐姐和非缘师父也难见了,这份恩情。就留在心中吧。”
张咏佳一笑,点点头。
身后。阮竹青的眼神黯然了一下,旋即脸上带着笑,道:“夫人刚醒,不知道想要吃些什么?”
张咏佳听说,忙对阮竹青歉然道:“对不住这位姑娘,叨扰了。不知姑娘姓名?”
“夫人不记得小女还是有的。我叫阮竹青,当年在雁回关,与夫人有过一面之缘。”阮竹青笑道。
张咏佳愣了愣,恍惚记得当年雁回关上,萧仲轩救阮家父女的事情。
“原来是……是你……你竟然已经这么大了。”张咏佳喃喃道。
“是。当年若不是托夫人的和二公子的福,小女与家父,只怕……凶多吉少了。”阮竹青笑道,“所以,夫人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
张咏佳这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笑道:“我也不是很饿,只要果腹便可,有劳姑娘了。”
阮竹青应道:“是,我这就去准备。”
秀花见状,忙道:“那夫人先休息一会儿,我也去帮帮姐姐。”
说着,便与阮竹青一起出了卧室。
***
“妹妹,真的不打算与夫人说说那非缘师父的事情?”厨房中,阮竹青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了秀花。
秀花本在整理柴火,听她这么说,手停了下来,半晌才叹道:“说什么?说那住持与非言合谋,端了毒酒要害她们母女?说非缘师太撞破了一切就被那恶尼杀了?她现在本就艰难,若再说这个,只怕就走不成了。”
阮竹青眼中闪过哀戚,垂泪道:“可是……听你说的,那师父死得好惨。”
秀花眼圈也一红,忍了许久,道:“嗯,可惜我还是晚到了一步,没能救下她……不过,等送走她们母女,我再找那两个贼尼,好好说道说道。”
阮竹青擦擦泪,想了想,道:“但依我看,那两个恶尼也不像是主使,妹妹你说,会不会又是那个大公子……”
秀花沉吟一阵,只得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不过就那几个人罢了,总能查到是谁。”
阮竹青听着,似是自言自语地低声道:“也不知道齐少爷最近好不好……他那样的个性,哪里受得了这些……”
秀花听见阮竹青,心中一动,不由抬头,看向阮竹青。
她微皱着眉头,满是心事的样子,在厨房有些昏暗的光线之下,衬得阮竹青的侧脸更加好看了。
她本来就是个美极的女子。
秀花不由在心中笑了。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阮竹青却没有发觉自己的心事已经外漏,只是见秀花突然带着笑意看她,便疑惑地问:“妹妹怎么了?”
秀花摇摇头,笑道:“没事儿,只是我在想,这些年看,这世间虽有好多的不如意,不过也有许多很好的事情,让人觉得开心呢。”
阮竹青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秀花这话指的是什么,但是却觉得这句话好听极了,便笑道:“人生不如意十之**,但还有一二分如意之处,不是吗?”
秀花嫣然一笑,道:“是,正是如此。”(未完待续。。)
ps:最近心太野了,所以更新不勤奋呀……握拳!快过年了嘛~不过我会加油写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