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空气变得有些清凉,丝丝的寒意涔透肌肤,却又被隐隐传来的老者慈爱的声音融合,传达到心房时,有股无限的暖意。
“翠娥,在多生多世劫前,你曾投成男儿身。这一世之所以发生不好的回忆,是因为你前世曾种下类似的因。翠娥,前世的你叫做旺达盛,是镇上富甲一方的旺家独,可惜那一世的旺达盛自小被捧在长辈手心里宠的无法无天,性格都养的嚣张跋扈。那镇上有处买布的商铺老板为儿娶亲,你呀,前世贪图人家未过门娘的美貌,占着身后旺家这座靠山,在他们花轿迎娶的上,当着新郎的面将人家新娘从花轿中强行带走。”
老和尚停顿了下,慈悲的笑了,“翠娥,可还想继续听下去?”
长发女愣了下,满脸疑惑的点了点头。
老和尚的声音远远的飘来,莫名的,清月隐隐感觉老和尚的话语中似乎也在提醒她一同过去听讲。清月犹豫了会,迈开步坐到长发女对面位置。
寒硕站在原地,额间的发丝随风飞扬,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凝了眼清月的背影,随即视线环视周围,眼角余光瞥见几处鬼火闪动,朝着老和尚所在的地方飞扬,似有意为老和尚照亮视线。
寒硕视线随着那几团忽明忽暗的鬼火看向慈悲的了空和尚。身披袈裟的老和尚看起来有些许骨瘦,面色红润,眉眼之间隐隐散发出慈爱之情。
对于这位老和尚的往昔,寒硕曾听师傅提起过。这位了空和尚出身在书香之家,家中藏书无数,了空和尚自幼从书中便开始了解到世间种种黑暗面,贪婪、权势、财富、美色等等。在了空法师25岁时,家中遭遇变故,其父在去校授课途中,经一处废旧的工厂不幸被高空坠落的铁钢管砸死,其母亲在过悲伤中得抑郁症一个月内跳楼轻生。
一时间,了空和尚经历了世间的生死离别,人性的追求**,变得对存活失去了追求。就在那时,了空和尚遇到他一声之中的贵人,盛缘主持。
从此,他才走上了佛教的道途。
许多年后,了空和尚曾跟几个道友开玩笑道,如果我没走上这条修行道,现在我又该在哪个美人怀里睡大觉了。
寒硕拉回飘远的思绪,若有所思的听着了空和尚的一番开示。
“骑着白马的新郎见旺达盛占着旺家势大这般欺凌他们,那新郎也是年轻气壮受不得这般窝囊气,直冲上前拔过旺达盛身前随从身上佩戴的大刀,当着围观大众的面自刎而死。恰巧这一幕被揭开喜盖的新娘所见,前因的怨便因此种下。”了空和尚有些感慨道。
长发女愣了,质疑的看向了空和尚。张了张嘴欲反驳,没想也没找到合适的字眼。
了空和尚笑了笑,一眼便看出长发女心中所想,接着说道,“那天,新娘想跟着亲梅竹马的新郎一起死去,倒是你呀,对于新郎的死毫不在乎,仍旧想着要霸占这位艳美的新娘。看到新娘想轻生,一向傲慢自大惯了的旺达盛心底产生出对新娘的震怒,为了惩罚,旺达盛就在那么多围观的人面前强暴了这位一心求死的新娘。”
了空和尚说完,颇有些惋惜道,“可惜呐,世间人总是不去在乎这些微妙的因果报应。”
“老法师,求你让我看清往昔种种罪孽。”长发女站起身,屈膝恭敬的跪在老法师面前,摇了摇下唇,有些犹豫着说道,“否则,我真的无法相信曾有过这样的前世。”
了空和尚慈爱的笑了,长发女的请求似早已在他预料之内般。下一秒,了空和尚举起左手手掌朝着长发女面前探去,随即在适当的位置停落。
清月好奇心被吸引过去,站起身走到长发女身后朝着了空和尚左手手掌看去。在了空和尚厚实的掌心之中竟然渐渐的出现画面,那些画面似镶锌在了空法师的掌心之中般,活灵活现的上演起另一个时光间曾发生的过往。
寒硕抬头朝了空和尚方向看了眼,随即收回视线,双手枕着后脑勺,整个人躺在光洁的石面上仰头望着飒飒摇曳的树叶,片片枝叶在空中缓缓坠落。
生命就如这片片坠落的枝叶,终有逝去的一日,或许在那之后,就如这片片坠落的枝叶,谁也不曾记忆起这片片坠落的枝叶是属于那颗树的,亦或是,真的有过枝叶从树上坠落吗?
清月看着画面出了神,眼见着花轿被两边冲出的行人拦截时,清月心跳悬了起来,视线深深的注视着情势紧张的画面,突然,旁淡然走过的一抹身影吸引住她的视线。那个男人身穿一袭翠竹图纹袍,肩上搭放着用黑色布条缠绕住的一件偌大物件,看那黑布缠绕的形状,应该是兵器之类的长形物件。
画面之中,那个男人容貌显得其模糊,若是不细看,基本只能看到那个穿翠竹图纹袍的男人走过去时被旺达盛挡住好一会,两人似在交谈什么。不久后,那个身穿翠竹图纹袍的男人淡漠离开。
不知道身穿翠竹图纹袍的男人说了什么,惹得旺达盛盯着翠竹图纹袍的男人背影看了出神。处在前头的新郎在这空当突然冲了过来,周围一下涌出十来个人把新郎挡住,那新郎一怒之下抢过其中一人所配大刀,当着新娘的面自刎而死。
原本该是喜庆的日,却成了用血祭奠的丧事。
了空和尚的掌心中的画面渐渐消失,幻化出一团暖亮的光芒,渐渐的光芒融合进了空和尚的掌心,直至消失成原来的掌心条纹。
清月心灵受到强烈的冲击,收回视线,有些吃惊的看向一脸慈悲平静的了空和尚。清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竟然会有这么诡异神奇的力量,竟然能透过一个人的掌心来看到过去生。
直到此刻看到这些画面,清月仍然感到不可思议,有种做梦的恍惚感。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一切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做了那些错事,那些村民也不会受到牵连,对不起,呜呜……对不起。”长发女捂住脸颊,嘶声大哭起来,喃喃自语的话语中难掩的愧疚与不安。
寒硕迈开步走了过来,听见长发女绝望的哭泣声,冷漠的拉扯起呆在长发女身后想心事的清月,视线随意的瞥了眼长发女,薄唇轻启,声音仍旧有些喑哑的说道,“傻女人,难道这个世界就你一个背因果么?”
长发女人愣了下,侧头,抬起委屈的脸庞茫然的仰望着寒硕。
了空和尚慈祥的笑了,站起身,轻轻的拂开粘黏在身上的枝叶泥屑。待自身整好,才迈开步走向寒硕,说话间,语气里是无尽的慈悲,“好了,因果都自知了。老和尚我也算尽了份力,以后的就靠你们各自的福缘了,切记多行善,福缘自会招来。”
话语落下,了空和尚迈开步,不急不缓的朝着来时的小道离开。
长发女人站起身,倾城艳美的容颜上沾满晶莹的泪珠,目送着了空和尚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突然,长发女回头朝着寒硕释怀的笑了,瞬间便带着草丛中那些诡异狰狞的尸消失不见。
一阵凉风吹拂而过。
寒硕额间的发丝随风扬起,刚毅沉稳的容颜上浮现疲惫难堪的苍白气色,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凝了眼清月,有些无力的将半个身的重量压到清月肩上,喃喃的低语道,“清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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