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就是何田玉嫂子口中的“萧东航”了。
周泽楷不露声色地打量着那男子,面容很年轻俊美,但目光深邃冷静,有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与沧桑,让人一下子并不能辨出年纪大小。
这男子与原版的萧东航完全不像,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相似,一样的锐利冷静,深沉得叫人难以捉摸。
他打量战鹰的同时,战鹰也衡量着这位年逾花甲的老人。
战鹰朝他点了点头,目光沉静,没有多言。
何田玉笑着对战鹰说:“这孩子,怎么见到你大姑父都不叫呢?这是最疼你的大姑父啊!”
战鹰墨眸中闪过一道狼狈。
就在战鹰尴尬地不知道如何开口喊人的时候,周泽楷笑起来,化解了尴尬场面:“老嫂子,别客气。”
何田玉瞪眼:“那算什么,都是一家人,应有的礼仪总该要的。”
听到“一家人”时,周泽楷的眼色微微闪动了一下,随机恢复正常。
战鹰很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变化,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阴影。
一阵寒暄过后,何田玉自然开始询问亲子鉴定的事情。
澹台千雪一直在一旁冷冷地笑着,带着些许讽刺。
她走到战鹰身边,悄悄地拉起他的手。
尹海澄看在眼里,自然不甘心,走过去也拉起战鹰的另外一只手,同时对澹台千雪做了一个鬼脸。
澹台千雪顿时气坏了,想回敬过去,又觉得有**分,只能怒瞪她一眼。
这种没有威胁力又没有创意的瞪眼让尹海澄乐得不行。
战鹰叹口气,松开两人的手。
她们两个只顾着斗气,听不到周泽楷宣布出来的亲子鉴定结论吗?
何田玉一听到周泽楷的话,脑子一下子就“嗡”地一声,大了。
“这、这不可能!”何田玉失声嘶吼道。
尹海澄后知后觉:“什、什么?”
澹台千雪扬起得意的笑脸:“战鹰跟你们萧家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以前没有,现在还是没有!怎么样?很失望吧!好可惜,你们到现在也找不到萧东航这个人呢……”
澹台千雪得意地笑着,话语像针尖一样一句句地刺向尹海澄的心口!
尹海澄脑子里乱哄哄的,周围的人物事物全都在天旋地转,不断地变形着!
战鹰不是东航?
这怎么可能?
她倏地转头,那双琉璃般的水眸此刻如火又如冰,死死地望着周泽楷!
周泽楷有些歉意地望着她:“海澄,很抱歉——”
尹海澄露出一个像哭一样的笑脸,脸色惨白如纸:“小姑父,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周泽楷叹息:“我知道你和老嫂子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所有的相关检查我反反复复对查了七遍,他的确不是东航——那次爆炸中,东航很可能已经葬身了……”
“咕咚!”
何田玉双目紧闭,身子软软地躺向地面。
尹海澄身子踉跄了一下,死死地抓住一边的雕花木椅,脸色差得跟瘫软在周泽楷怀中的何田玉有的一拼。
战鹰虽然深受打击,但看到尹海澄接近奔溃却还死死硬撑着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一下。
他伸手握住了尹海澄——心中再度划过一丝疼痛!
这个女人,始终不是自己的!以后,他再也无法名正言顺地抱她了!
尹海澄一把抓住了他,抓住他依旧宽阔熟悉的臂膀,眼眶中含满热泪,但却始终不敢眨一下,生怕眨一下后,他就会从自己的身边再度消失!
“你别走!你不能走!肯定是哪里出了错!我肯定你是我的丈夫!东航,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出错,我也不是疯了!你要相信我……”
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颤抖得乱不成声。
战鹰被她死死地抓住胳膊,那疼痛比不了心头的痛!
澹台千雪看到他们紧紧地纠缠在一起,顿时咬紧了牙关,怒气冲冲,却不知如何分开他们才好!
“先把她送回房间吧。”战鹰说了一句,他只用“她”来代替何田玉,没有用其他的称呼。
尹海澄知道,这是他划清界限的一种方式——心中再度哀痛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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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田玉的房间中没有其他人,只有周泽楷和尹海澄,以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何田玉。
有周泽楷在身边,所以何田玉的晕倒也变得不那么惶急惶乱。
“年纪大了,总会有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没事,你母亲只是心神激荡了些,没什么大碍。以后注意调理,不大喜大悲就行。”
周泽楷外表儒雅,任何大病在他眼中,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说出劝慰的话语来,自有一份历经世事后的通达通透。
尹海澄将何田玉的被褥掖掖好,有些苦笑:经历了这么多事,怎么可能不大悲大喜的?说起来,还真是叫人担心老人家醒过来后怎么面对这样的现实。
尹海澄抬起头,像是想起什么,转身望向房间中的周泽楷,一脸认真地:“大姑父,我知道你是医学界的权威,我也知道东航这件事上不会马虎——只是,真的不会弄错吗?或者是将两份血样弄错也可能……”
周泽楷笑了一下,睿智的眼中有一丝笑谑:“海澄丫头,我相信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到这种地步。至于弄错病人的简历这种事,你认为可能发生在军区医院里吗?”
尹海澄连忙上前一步,解释:“不不不,大姑父,我没有说是你们有心为之,很有可能是爆炸改变了血型啊,改变了dna这些什么的……”
周泽楷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惋惜:“海澄,我知道东航这孩子走了之后,你心里不好受,我能理解。但是,人死是不能复生的,虽然残忍,但是你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尹海澄笑了。
在其他人眼中,尹海澄这笑容可能会跟神经失常、精神恍惚搭上关系。
但是,周泽楷却敏锐地发现尹海澄地笑容里是释然,是解脱,甚至,是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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