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北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早上，感觉自己睡了一觉，只是耳边总有个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他不想继续睡下去，醒来才发现原来那个叽叽喳喳声音的主人便是他心尖上的宝贝，此时挂着两个黑眼圈盯着他，发现他醒了还像是见着鬼一样伸出手将他眼睛合上。
这是以为他死不瞑目要让他合眼，愤怒的瞪着她“顾牛文你这什么意思？你见不得我醒过来？”虽然是愤恨的语气，可是一使劲就扯着伤口，中间吸了好几次气，瞬间没了气势。
顾牧睁着双圆圆的大眼，很纯真的说道“我以为这是回光返照”
顿时就把陈正北气得背过气去。
“我要喝水”
虽然顾牧此时也很生气，但谁让他是病号，赶紧递过一杯晾好的温水。
喝了一口，又说道“我饿了”
顾牧又打开保温盒，将粥倒到碗里，又拿了个勺子递给他。
陈正北看都不看递到面前的勺子，哀怨的说道“我受伤了”
“伤在身上，胳膊腿什么都没少”
“我疼，我一疼吧手就没力气”
贱人！
拗不过，顾牧只好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给他喂。
“有点烫”
嘿，他这还蹬鼻子上脸了，她这一肚子火没地撒，他就可劲折腾她。
认命的吹了吹粥这才喂到他嘴里，重复这吹粥，喂粥的动作却没注意头顶上的那双笑意浓浓的眼睛。
陈正北是觉得能活着见到她真好。
无风和墨羽来的时候，在门口就看见自家老大跟个孩子似的跟嫂子撒娇，说撒娇，两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看吧，我就说嫂子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无风笑着说道。
对于这两个人，顾牧是不熟的，那声嫂子她还有些不适应，但对他们的印象还是挺好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叫，就只是点点头。
那声嫂子在陈正北听来很是受用，奖励的看了一眼无风，那眼神谁都懂，孺子可教也“前面这是无风，后面的是墨羽”
墨羽也想顾牧点点头，叫声嫂子。
顾牧更不好意思了，也没应声。
陈正北笑了笑“你去把碗洗了”
她巴不得呢，左一个嫂子右一个嫂子，再待下去会不会她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着她把门合上，走廊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陈正北这才开口问道“顾宗怎么样？”
无风沉默着不说话，偏着头笑嘻嘻的说道“哎，老大你在哪找这么可爱的一嫂子？照着那样的给我也找一个呗”
接着面前就多出来个苹果，原来是墨羽将老大的苹果递给了他，什么意思，他现在不想吃苹果。
“别给我打岔，顾宗到底怎么样了？”陈正北的眸子沉了沉，想起顾宗挡在他前面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好像亏欠了他很多，大学的时候他们是形影不离的好友，不对的时候他也经常在自己身边。
“顾宗牺牲了”墨羽回道。
是啊，一颗子弹正中心脏怎么可能活下来了，早知道他当初就不该拉着他上车。
“老大，你别自责，顾宗走的时候是笑着走的”无风知道，对于顾宗来说，死是一种解脱，谁让他爱上不该爱的人，既然不能爱，让他记一辈子也是好的。
笑着走的吗？可是活着的人怎么办？
此时医院的急诊楼大厅，陆陆续续推进来十来辆急救床，在呼喊中匆匆离开人们的视线。顾牧本来只是想过来问问陈正北的情况，看看接下来要注意些什么，她才好更好的照顾他，陈叔叔那边按照陈正北的意思是不要同志的，知道他是怕家人担心，她自然是没意见，反正自己接下来也会闲一段时间。
听到医院里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些什么，但也没往心里去，走到药房将医生开的厨房递给里面的小护士，随口问了一句“又有急诊的人进来？”
小护士一边核对方子一边说道“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是重伤，你不知道就东郊那个xx研究所发生了爆炸，里面无一人生还，据说有好几个还是国家骨干……哎，你的药”
顾牧现在哪还能惦记着药的事，xx研究所不就是自己呆的那个研究所吗？无一人生还，那梁爷爷他们……，不行，她得去弄清楚，怎么就会发生事故，她记得那个项目已经接近尾声。
等她找到急诊室的时候，手术室的灯已经熄了，走出来的医生对门口的几人摇了摇头便离开了，顾牧木然的跟着那些人进去的时候透过人群看见手术台上的人已经被盖上了白布，因为家人还要看最后一眼，所以拉开了一角。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因为爆炸灼烧不成样的脸，顾牧捂着嘴，即使面部全毁她还是认出了那就是梁中天，全身都在颤抖，当初在重症监护病房看到陈正北安静的躺在那里的时候她虽然也怕，但是心底是有一个笃定的声音告诉她，陈正北回没事的。
可是明明昨天早上还跟她说笑的人，现在居然全身是血的躺在她面前，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身边的人死去的模样，胃里有一股想要往上涌的感觉，冲到卫生间吐了个干净。
恍恍惚惚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他一人，头背着门朝着窗外，顾牧看了看外面除了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枯叶能有什么？
像是感觉到她回来，转头说道“顾儿，叶子都落了”
顾牧愣了一下，拿了一个苹果开始削皮“嗯，落叶归根，老了自然会落”抬头看着那一片片随着风吹落的叶子，它们落了埋进土里，人死后也埋进土里，可是第二年树木还会长出新的叶子，可是梁爷爷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伸手安抚性的摸了摸她的脸，他知道研究所发生的事，没想到当初的一句玩笑真的一语成戳，对于梁老的死他也惋惜，但是他更庆幸他的顾儿没在那其中，可是现在她如此伤心的坐在自己面前还要照顾受伤的自己，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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