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三位都已经来了,那么就开始吧,诚王殿下的尸体还在隔壁的灵堂里等着下葬,还是趁早的商量出个结果来比较好。”见众人坐定,鹿义山清了清嗓子说道。
“鹿国师是这次协商大会的组织者,本将之所以答应参加,也是看了鹿国师的面子,鹿国师是怎么个意思,不妨明白的划出个道道来吧。”飞虎将张通接话道。
“不错,现在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依本将看,并没什么好协商,大家痛痛快快打一仗,胜者王扣败者寇,谁也说不得什么,既然鹿国师想要协商,那就先拿出个协商的方案来吧。”青鲨将宋冕说道。
“邓拓,当初你是第一个赞成老夫召开协商大会这个提议的,你有什么要说的?”鹿义山转头问道。
“诚王驾崩,我东南本就处在多事之秋,最不宜发生战争,否则一个不慎,就会令诚王辛苦打下的江山毁于一旦,天下局势动荡,周围强敌环饲,能和平解决,就尽量和平解决吧,所以本将都是同意鹿国师的提议,仅此而已。”邓拓答道。
“哟呵,邓将军倒是明事理,考虑的也周全,依本将看,恐怕是怕打不过才是真的吧,明着告诉你,无论你这几天中做了多少小动作,也休想给本将染指王位之争,鹿国师乃是诚王长辈,张通将军是诚王发小,本将与诚王更是情深义厚,我等一同打江山的时候,你小子还在村口撒尿和泥玩呢,凭借着诚王的抬爱,侥幸混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已经是祖坟上冒了青烟,胆敢与我等来争王位,本将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识相的,趁早滚出去,不要玷污了王府的清净。”青鲨将宋冕最是看不起邓拓这种半路出家又文弱不堪之人,真想不通诚王这么就会看重这么个垃圾,与邓拓的矛盾由来已久,这一次直接是翻了牌子,对邓拓毫不客气。
“宋将军说的不错,想要协商,可以,然而你邓拓,却是没那个资格,趁早的滚出去,不要等本将动手,到时追悔莫及,撤的早,本将还能留你一命,走的晚了,本将顷刻就让你身首异处,不要脸的东西,也敢坐到这里来。”飞虎将张通此时倒是与宋冕站在了同一个阵营,打定主意要先将邓拓给清除出去。
“鹿国师,你也是这般认为么?我邓拓资历浅薄,又无渊源,不配坐在这里协商王位继承之事?”邓拓对宋冕和张通的为难视而不见,转头问鹿义山。
“这……老夫看来也是如此,邓拓将军还是不要掺和此事的好,昔日诚王高邮起事之时,邓将军你并不在其中,那段最艰苦的岁月邓将军并不曾与诚王共患难,后来占据平江,战事已然平息,少有兵戈,老夫惜邓将军是个人才,不如转而支持老夫上位,待老夫继任东南王,邓拓将军还可加官进爵,绝无性命之忧。”鹿义山优哉游哉的说道。
“鹿国师,打的一手好算盘啊,这就开始拉拢帮手了?就不怕养虎为患么?这几天时间里,也有不少支持鹿国师的人已经倒戈相向支持邓拓这个狗东西了吧,鹿国师这是要玩火zi焚啊。”青鲨将宋冕阴阳怪气的说道。
“王位纷争,自然是各凭本事,难道你们两位背地里的手段就少了么?本将的确不如三位追随诚王的时间久,但是论起军功来,本将却自信不会输给三位中的任何一个!国师又如何?还不是付凭女贵,更何况萧妃英年早逝,早已不曾陪伴在诚王身边,鹿国师就凭着一顶空帽子也想来仗势欺人?二位将军,如今天下局势如何?周围环司之强敌各有几分斤两,我东南一国该如何在这纷纷乱世之中立足?二位可曾知晓?军中有多少士兵,国中有多少百姓,二位将军又可曾知晓?不过是两个酒囊饭袋而已,两位将军就凭着与诚王的一点老交情也想来仗势欺人?笑话,本将今天把话放在这里,这个王位,本将争定了,少给本将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本将在战场上拼命的时候,三位还不知道在哪里寻欢作乐呢,东南若是交到你们手上,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的给败光了,就凭你们几个也想争夺王位,就不怕诚王的英灵不得安息么?”邓拓猛的一拍桌子,陡然强势起来,将鹿义山、张通、宋冕都是给吓了一跳。
然而,仅仅也只是一瞬,这种惊吓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意识到自己竟然被邓拓给突然震慑到的鹿义山三人显得怒不可遏,都是瞪大了血红的眼睛盯着邓拓,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有一天被邓拓这种小人物指着鼻子骂上这么一通。
“好胆!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竟然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妄论王位,真是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作死!”反应过来之后的宋冕最是暴怒,嘴上骂着,人已经抢先一路掠到了邓拓身前,探出一只黑手就要去掐邓拓的脖子。
“就凭你一个私盐贩子,也敢与本将动手?”邓拓嗤笑一声,丝毫不曾避让的牢牢抓住了宋冕的手腕,一拉一带,将宋冕的小身板儿甩到了一旁。
“究竟是谁给脸不要脸,还是不要这么早下定论的好,识相的,好好坐下来谈,不识相的就试试看谁强谁弱,撕破了脸皮,大家谁也别想好过!”邓拓扫视三人一圈,阴森森的说道。有王闲和王家军的高手站在身后,邓拓就浑身上下充满了勇气和胆量,哪里还把鹿义山三人放在眼中,憋屈了这么久,也该是他翻身做主人的时候了。
“邓拓,本将到底还是小看了你。”宋冕被邓拓一把抡到了墙边上,一时间晃不过神来,张通牢牢的盯着邓拓,良久,幽幽的说出一句话来。
“邓拓,老夫倒是没有想到,今日第一个翻脸的竟会是你,想必是有备而来了,既然如此,还是坐下来好好协商吧,免得伤了和气,想来,你也不愿意引犯众怒吧。”鹿义山说道。
“这是自然,本将一向主张和平解决,只是给某些自视甚高、不自量力的废物一些教训罢了。”邓拓深吸了一口气,坐回到座位上,看也不看呆立在墙边的宋冕,宋冕怔了片刻,双拳紧攥,咬着牙坐回到了自己的作为上。
“邓拓,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鹿义山问道,没有资本,不敢放肆,在这个时候,软弱只会让别人更加看不起你,适当的强势才是最好的选择。
“早在攻打镇江的时候,诚王曾和吴王签订条约,并且打下不少的欠条,数额极为庞大,足够我东南数年的赋税,这件事天下皆知,若是还,则动摇国本,若是不还,则有损威严,几位先说说,这笔账,认是不认?”邓拓平静的问道。
“还个鸟!欠条是诚王自己打下的,朱元璋想要债,就自己去找诚王吧,早就看出你这狗贼与吴国交好,怎么,想要将我东南出卖给朱元璋那厮吗?”宋冕怒喝道。
“两位也是做这般想法吗?”邓拓已经彻底的将宋冕给无视了过去,宋冕有几斤几两,邓拓早已掌握的清清楚楚,现在的宋冕,根本不足为据。
“邓将军,虽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但是我们毕竟也是有着难言之隐,当日诚王倒是豪爽,对吴国许以重利,理应是要尽数偿还,但现在我东南正值危难之时,这笔账的数额又太过巨大,确实难以负担,能不还,就不还了吧,两国之间,本就无所谓盟友,还不是各取其利罢了,谁还顾忌什么道义呢。”鹿义山虽然不像宋冕那般反应激烈,可言语间的立场也是十分明确,就是要黑掉这笔账,不准备还了。
“张将军,你的意思呢?”邓拓不厌其烦的继续问道。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江北的两只大老虎已经势同水火,眼看着就要相互撕咬,我们东南与吴国也定然免不了兵戎相见,既然打仗是迟早的事,就没有必要自损国本去养肥敌人了吧?邓将军倒是仁义,只是不知道将来两国开战,吴国还会不会记得将军的这份情义。”张通反问道。
“看来,三位是都不准备还了,然而本将却是认为,国本可以亏,信义不可违,信义便是民心,民心即是天下,缺钱少粮,我东南百姓省吃俭用总能拿得出来,可若失了信义,那可就永远也弥补不回来了,公然赖账,难道就不怕惹怒了吴国么?强如陈友谅,在吴国强大的军事力量面前,也难逃破灭的结局,诸位难道看不到这前车之鉴么?”邓拓始终将话题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心中却是暗暗冷笑,就是要让王闲看到这三人的丑恶嘴脸,然后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想要借刀杀人,自然是先要在王闲心中,给这三个人判上一个死刑。
邓拓暗自得意的同时,王闲又何尝不是在冷笑的,甚至,就连身后王家军的兄弟也是一个个面无表情,丝毫也没有被鹿义山等人激怒的意思,毕竟,所谓文武双全,可不是盖的,这么简单的小伎俩,难道还会看不出来么?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人未走,茶就凉,本就是人之常情,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鹿义山三人的打算虽然是无耻了一些,却也并无道理,拼着自损国本把钱还了,朱元璋掉转头来开战,谁受得了?反正要一战在所难免,还不如留着这笔钱来充当军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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