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晕染开来的黑色像是孕育着阴谋诡计一般,把光明扑灭,悄声无息的在暗处衍生出见不得人的秘密。
室内灯火通明,张艺坐在雕花梨木椅上,不耐的喝了一口茶,“绑走余公子余家的势力通天,一盏茶的功夫,余家的镖师就能把余公子救回来”
算命先生讨好的说道:“那您就赶在镖师行动前,把余公子救回去”
“我自己叫人绑,又自己救人”张艺摸着下巴,思考这个问题的可行性。
“到时候再把绑人的事情嫁祸到那姓段的身上姓段的自有余家人收拾而您,救了余公子,自当受到余家的礼遇”算命先生那被打到睁不开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自古以来,英雄救美,美人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张艺指着算命先生,笑得春风得意,“这就是一箭双雕吧既惩治了那姓段的,又可以抱得美人归”
“自然,只要张小姐您找几个可靠的人,咬死了绑架的人就是段清檬指着她,让她百口莫辩即可余家主疼爱余小公子,就是碍着段家的声名,也必然不会让她好过”算命先生见张艺动心了,连忙怂恿道:“到时候,什么好处不都是张小姐的”
驶向余府的马车忽然停了,丹青不明所以的掀开了马车帘的一角,只见马车前跪了一个女子,头低着,看不清模样。
“你做什么快起来”车夫不耐的喊道,因余家小公子相貌出众,以往也出现过拦车的人,后来被镖师们教训了,就没多少人敢再乱来了。
“求余公子见我父亲最后一面。”那女子仰起头来,悲切的看向马车的方向,“余公子您或许忘了,父亲就是因您赏赐的米粥方才能活到现在。”
余镜宸做的好事多了去了,给穷人施粥更是常做,他自然记不起来曾经施恩于谁。
“你父亲病危你去找大夫啊拦着我家公子的马车做什么我家公子又不是无心神医”丹青先前被女子满脸的泪痕唬住,反应过来后不悦的开口。
那女子不说话,跪在前面一直磕头,无助的样子仿佛陷入了难以逃脱的绝境。
“大姐,你还是去找大夫吧。”余镜宸坐在马车里,因女子磕头的砰砰声,心有不忍。
女子每次磕头都是实打实的磕,没一会儿额前就见血了。血液从额前顺流而下,五官都快被那血液遮掩了。
天空忽然闪了一闪,那突然而来的明亮照得女子的脸恐怖似鬼。轰隆一声,打雷了。
丹青听着那雷声,瑟缩了一下,“你起来啊你来人,把这女子拉开”
守在马车旁的镖师正欲行动,余镜宸道:“别。”
“少爷您不要心软,免得段三小姐又说您瞎好心”丹青情急之下把段清檬曾经说过的话说出来。
“上次没人陪着,这回他们可都跟着,怕什么”余镜宸下了马车,“大姐,您先上马车吧,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女子闪避过余镜宸含着关切的双目,“谢谢余公子。”
“上来还要我家公子亲自请你上马车吗”丹青没好气的对女子说道。
女子与车夫说了家住何处,上了马车后便一直垂着头,半边屁股挨着坐垫,另外半边悬着,只靠双脚支撑,没敢真正坐下去,双手放在膝上抖动着,非常忧心的模样。
倒像是有什么苦衷。余镜宸状似无意的问道:“大姐叫了大夫吗家中可有人照顾大伯大伯可是有什么病痛”
丹青皱着眉头看女子,把帕子递给女子,“把血擦了。回答我家公子的话”
“父亲他危在旦夕只要余公子去了就好。”女子六神无主的回道,“余公子去了就好,去了就好”
丹青看向余镜宸:公子,这人怎么看怎么有问题,您别犯险。
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余镜宸摇了摇头,对方指明要自己去,自己又怎能不去
我家公子就是心善,见不得别人难过。丹青无奈的蹙了蹙眉,要是段三小姐在,多半不会理这种一看上去就有问题的事情。有时候对别人狠心一点,未必不是好事,至少自己能够过得好些。
马车驶到一个窄窄的街口,便停下了。车夫道:“公子,车进不去。”
女子听到这话,祈求的看着余镜宸。
“下车步行。”余镜宸吩咐道。
丹青掀开帘子,望向那又黑又窄的小巷子,“可是外面快下雨了。”
“带伞。”余镜宸回道。
“是。”丹青狠狠的瞪了女子一眼。
女子把头垂得更低了,却什么都不说,只在前面带路。
巷子实在不算大,又脏又乱,保护余镜宸的镖师只能排成一列,不能与余镜宸并行。
照明的灯笼忽的灭了,丹青下意识的往前抓了一下,“公子”
丹青话音刚落,保护余镜宸的队长温一文施展轻功便上了那些简陋的房屋追击。
等点亮灯笼的时候,余镜宸已经不见了踪影,丹青心情特别不好,“你抓住这女子,就地拷问你回余府通报此事你们俩散开,四处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是”各个镖师各安其职。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女子被打得跪在了地上,“是她们威胁我,是段三小姐威胁我的”
“段三小姐”丹青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在跳动着,这明显是栽赃嫁祸吧段三小姐没事带走我家公子做什么
温一文回来了,不自然的说道:“那人轻功太好,我没追到。”
“现在怎么办”丹青恨不得踩那女子几脚,以泄心头只恨。
“你先回吧我带人在这边搜索。”温一文朝丹青宽慰的笑了笑,“好人有好报,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雨来得突然,顷刻间便是倾盆大雨。院子里的花木被雨水击打得四处乱晃,残破的声音,徒惹人烦忧。
“这雨还真大。”悯秀看着窗外的雨道:“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这雨怎么说下就下了呢小姐,您是怎么看出要下雨的”
“以前,很讨厌下雨天,闷。”段清檬撑着下巴,感受着从窗外进来的风。
“怎么吵吵嚷嚷的”悯秀从窗口探头出去,见到不少人朝这边走来,郁闷了。
段清檬两指捏着一颗水珠,水珠在她的手指间滚动,不曾破碎。
“请段三小姐到大厅去”余胜阳亲自领了一群人来见段清檬,那架势摆得十足,活像是来抓杀人犯的。
“哪有这样请人的”悯秀不悦的看向余胜阳。
捏碎了指尖的水珠,段清檬道:“怎么要逼婚”
“我家公子,现在还未归家。有人说是受段三小姐逼迫,方才绑了我家公子。”余胜阳刚正不阿的表情不容人质疑。
“陪你们玩玩。”段清檬笑了笑,她会不会绑架余镜宸,余端再清楚不过。
大厅内已经跪了好几个人,衣衫整齐,神采奕奕,一见到段清檬进来,立马道:“段三小姐救我啊”
“是啊,段三小姐,我们是听了您的话才绑的余小公子”
段清檬似笑非笑的看着余端。
悯秀看着那些人朝自家小姐呼救的人,对余端道:“余家主,这分明就是陷害我家小姐就是真的想绑余小公子,也不会找那么些个,连打都不用打就自行招供的人”
什么陷害,我听不懂,什么漏洞,我看不到。余端抬头看了看房梁,再将目光转向段清檬的时候,很是痛心,“我派去保护宸儿的人,武功不弱。试问这开平城,除了你段三小姐,谁还能在温一文的面前把人掳走”
“说得真有道理。”段清檬点点头,不再说话。
“家主,张艺张小姐求见。”一丫头禀告道。
这么快就过来了余端在张艺找人绑自己儿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儿了,反正诬赖段清檬也挺好,最好把她诬赖成自己儿媳。
“侄儿听说余公子失踪了,特地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张艺气定神闲的出现,那高傲的姿态都快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
“贤侄若是方便,自是求之不得。”余端客客气气的说道。
“听说余公子是段三小姐绑走”
“听说听说哪里来的那么多听说这事儿才发生没多久,我们都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悯秀听到张艺说话就特想撕了她的嘴。
张艺张了张嘴,“你们这是心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不是说要帮忙还不去把余公子救回来指不定余小公子感念你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呢”段清檬示意悯秀闭嘴,张艺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余端不是不清楚,恐怕是将计就计,另有打算。
“贤侄这就去找余公子”张艺忍住上扬的嘴唇,神采奕奕。
出了余家,张艺的马车便直直的朝着一个方向去了,那是她和下属约定好的地方,余公子就关在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