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收到了段慧宁的辞官请求,段慧宁说母亲因家中突遭巨变,二女又沉迷赌博,心情抑郁得病了,她身为长女,必须回家尽孝。 理由合情合理,纵是女皇也不好挽留,只得先放她假,让她回家看看,职位却还为她留着。
段慧宁又提起了自己的三妹,说是段三小姐就是段家主的心头肉,段鸿飞最为疼爱这个女儿,要是见了她病或许会大好。
其实就这么轻易的把段家的人全放回景波城,女皇是不放心的,只得推诿道:“你家三姑娘年岁尚小,还淘气得很,现在回去颇为不妥。”
“女皇让檬儿入路名书院,她已经学到了很多,相信母亲见了她必定会有所安慰。”段慧宁说得颇为认真。
被女皇派人招来的端华绯衣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他皱着眉头道:“段大人这是想让段清檬回景波城”
“家母突生疾病,十分想念三妹。”段慧宁秀美的脸上露出了无奈。
端华绯衣点了点头,朝女皇道:“女皇,臣以为段大人一片孝心,您就让段三小姐离了路名书院,回家探看母亲吧。”
女皇高深莫测的看了端华绯衣一眼,“准。”
段慧宁叩谢女皇,便离开了。
女皇看了端华绯衣许久,“朕以为你不舍得段清檬离开。”
“听闻段家主对段三小姐很是宠爱,想来段三小姐对她的母亲也有同样的感情。”端华绯衣随意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纵然不想她离开,我也不愿拴着她。”
“朕可下旨赐婚。”
“别了,女皇,您要是下了旨,我可就觉得自己的美貌还没您那一卷圣旨好使了。您看,我这么美,就是您不下旨,段清檬迟早都会选我。”言语里的都是自信,说得好像连他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可他根本不敢确定未来的境况。
段清檬,你和静持之间是什么感情呢
还在闲宅里看着于偌调香的段清檬,自是不可能回答端华绯衣的问题。
两人在房内共处了半个时辰,才从房内出来了,而余端则蹲守在一旁,等着段三小姐出来。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段三小姐,期待着对方能再多说说自己儿子的事情。她也实在是没辙了,这么就过去了,得到的消息都是些假消息,愣是没有得到关于自己儿子真消息。
余镜绫对段清檬的态度很是恼怒,都想直接领人把闲宅给端了,但余端阻止了。这都是因为她爱儿子爱得深沉,但儿子又爱段三小姐爱得深沉,她这个当娘还真不好让自己的干女儿派人把段三小姐围殴一顿。
看见像蘑菇一样憋屈蹲在院墙边的余家主,于偌心怀不忍,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段清檬的手臂,低声道:“我说,你会不会太过分了你也是为人子女的,看见一位母亲的屈尊降贵,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
蹲在院墙边的余家主见着段清檬,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只不过蹲得太久了,腿脚都麻了,走起路来有些别扭。
“小姐”悯秀一阵风似地跑了过来,朝段清檬道:“家主病危,女皇撤了让您在路名书院就读的旨意,让您回家好好尽孝。”
“哦,挺好的。”段清檬波澜不惊的,也不问段鸿飞的病情怎么样了。
“听见母亲病危了,你就是这个态度”于偌快人快语,“怪不得你见着余家主为余公子辛劳,还能无动于衷”段三小姐的薄凉,超乎了他的想象。
可见着段三小姐淡漠的脸庞,还有她背后的产业,以及段家近日的传闻,他悟了,这怎么看怎么觉得是段家规避风险设计好的计划。可这计划也不知是谁设计的,就连妖怪的袭击都猜测到了,最妙的还是猜出静持大师会出现。
你这张脸,什么时候能给我点反应,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好了,凡事都得我猜测。了悟的事情不方便说出来,于偌悄悄的给了段清檬一个歉意的眼神。
接收了于偌的眼神,段清檬朝余端道:“我回家的路上,顺道把余镜宸带回段府,估摸着无心也该凑齐药回到段府了。”
蹲了那么多天想要达成的愿望,就在段三小姐的轻描淡写中实现了,余端一乐,眼角笑出了纹路,“那感情好,我们一起”
“别了,免得你在路上病倒了。”段清檬往前走去,“悯秀随我到房内。”
这些日子为了找余镜宸,余端睡也睡不好,加之被张艺打伤了,身子亏损了,确实不适合赶路。余端摸着下巴,还是觉得段三小姐顺眼,她就是说再多冷漠的话语,也都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
悯秀跟着段清檬入了房间,把门关上。
“小姐,悯秀想留在皇城照看生意。”悯秀在她开口之前提出了请求。
段清檬点了点头,“那就把生意照看好了。”
“小姐,悯秀悯秀想报仇”
“不用什么事情都向我禀告,你应该有足够正确的判断力,判断你想做的事情正确与否,把你决定做的事情办妥了,才不枉此生。”她幽幽的看着悯秀,“可别留下什么烂摊子,让我收拾。”
悯秀跪在她的面前,“小姐,奴婢感激您,真的很感激您。”与段清檬不熟悉的人会觉得她冷情,好似与她相处甚欢的人的事情,她都不会多管。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又何须她理会她会让身边的人顺其自然的成长,只在关键的时刻推一把。要是对方连一些微末小事都要她处理,又有什么帮助的价值
“有事情你可以找于偌商量。”段清檬摆了摆手,挥退悯秀,“出去吧,别再我面前哭着跪了,和哭丧似地。”
悯秀破涕为笑,越发的喜欢主子这直接的性子。
夜里的虫鸣窸窸窣窣的,在这静得能够听到风声的夜里,远处荡来了少女们清亮的说话声,段清檬坐在浴池中,听着越来越响的声音,无动于衷。
从微热的水面上升起的白色雾气,在她的手指的指挥下,化为一尾尾灵活的小鱼,在半空中游荡着。
“小姐,于偌带了几个学生过来,说要给你践行,已经在亭内候着了。”悯秀站在门外,高声知会了自家小姐。
“嗯,让她们等着。”
不疾不徐的洗完澡后,段清檬从池中站起身,身后变得肥大的鱼形雾气纷纷坠到水中,发出了噗通的声音,溅起了水花,与池水融为一体。
还未到客厅,便能闻到浓重的酒气,这酒的味道她识得,该是林耀祖带来的。入了厅内,于偌、柳计彦、林耀祖、田武、贾婷志、蒋春涵几人已经喝开了,不像是来给她践行的,反而像是她们几个的小聚。
林耀祖在武院锻炼了些日子,人虽还是那憨厚老实的模样,却不似以往懦弱可欺了,身上紧实的肉怎么看怎么有威胁力。她端起杯子,精神百倍,“段三小姐,我现在有资格让你喝我敬的酒了吗”
“未曾。”她慢悠悠的坐下,半湿的头发服贴的垂在肩上,显得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林耀祖混不在意的把杯中的酒喝了,“总有那么一天的。”
田武拍了拍桌子,凑了个热闹,“段三小姐,那我呢我敬的酒,你喝不”
她缓缓的摇了摇头,在一群喝多了酒,脑袋发热的人里,有着格格不入的冷静。
“段清檬,你端什么架子啊,敬你酒你都不喝”于偌喝酒上脸,俊逸的脸颊上已经透出了两抹红晕,“我敬你酒,你喝不喝”
“你敬酒,我当然得喝。”段清檬点了点头。
把段清檬和于偌两人之间暗暗流动的感情屏蔽掉,柳计彦赶紧朝外喊道:“来人啊,上大碗段三小姐喝酒怎么能用这种小家子气的杯子”
柳计彦拿了大碗给段清檬满上,“于偌不胜酒力,沿用小杯,段三小姐用大碗,行吧”
“嗯。”段清檬无所谓。
于偌举着杯子比了比段清檬手中的大碗,不太乐意,“不行,我也得用大的,不然显示不出我的女子气概”
“别啊,你之前都喝了那么多了,不能再喝太多。”柳计彦阻止于偌,她想灌倒的是段三小姐,又不是于偌。
“不行,我要大的”于偌皱着眉头。
段清檬只好站起身,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简短的话,他清醒了,乖乖的点头,“好吧,我用小的。”
几人都好奇段清檬在于偌耳旁说了什么话,贾婷志好奇问道:“于偌,段三小姐在你面前说什么了,你就老实了”
于偌刚才可是被段三小姐说自己是男儿身,别酒后被发现了,吓得清醒了,他装作没听到,对段清檬道:“来吧,段清檬我敬你,敬你活得潇洒。”
“敬你。”她从容不迫的把碗里的酒喝完了。
之后,脑子清醒了些的于偌没有再敬段清檬酒。而在场的另外几个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段清檬,她便依着她们的期待一碗碗的喝下去。
“娘诶,这海量”田武看段三小姐喝酒和喝凉白开似地,也用起了碗,“这才是女人的喝法,够豪气”
之后,除了已经不再喝酒的于偌,其余人都用上了海碗,没多一会儿,就都倒下了。尤其是田武,在倒下的时候还不忘拍着段清檬的肩膀夸她酒量好,“喝酒能人我我甘拜下风,真真服了”
“下一次,下一次下一次敬酒一定可以”趴在桌子上的林耀祖喃喃自语。
蒋春涵和贾婷志两人抱在一起睡着了,而柳计彦却是睁着眼睛,直直的望着于偌,笑得非常傻气,“于偌,你长得真好看。”
于偌还没来得及有别的情绪,就看见她笑着睡着了。
双手环胸站在一边的段清檬道:“我派人帮你把她们送回去。”
摸了摸自己因为柳计彦的话,变得更加滚烫的脸,于偌捂着脸,“嗯。”
等武院的一群人都走了,段清檬才回了房,房内的灯燃着,还有一道影子。她打开门,门内正坐着百无聊赖的端华绯衣。
“身上有酒气,也这样好闻。”端华绯衣站起身子,鼻子在她的肩部嗅了嗅。
拍开了他的脑袋,她在床边坐下,“等了我那么久,想干嘛”
“就是想多看你一会儿,这天下之大,除了看你,还有看镜子里的我自己,我真不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美丽的人或物了。”端华绯衣眯了眯狭长的眼,“段清檬,我真想和你一块儿去景波段家。”
“你要去,谁拦得住你”她慢悠悠的脱了外衣。
欣赏着她悠哉悠哉的动作,他摇着头,“我想的可是让你娶我进段家。”
“这不太可能。”她盖上被子,“你何时出我房间”
“我看着你,妨碍你睡觉吗”
“不妨碍。”
他微微一笑,高兴的把凳子搬到了她的床前,带着小孩子的窃喜,“能多看一眼是一眼,我就坐在这看你睡觉。”
感受到他的依依不舍,还有上升的妖力,她屈指熄了灯,没再说什么。
借着并不明朗的月光,他贪婪目光在她的脸上来回游移,好似这辈子都看不够。
把外界的一切抛掉,她安心的睡着了。
他说看,就真的只是看了一晚上。第二日,她睁开眼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他神采奕奕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你睁眼的时候,睫毛卷卷的往上绽开,特别漂亮,就像是花开的那一刹那。”一晚上过去了,端华绯衣的兴奋不减。
他跟在她身旁,看着她洗簌,在她换衣服的时候,要不是悯秀拉着,他说不定也跟着上去看了。他真的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她,生怕她从眼前突然消失了。
这眼神啊,柔得快能把人软成水了。悯秀给端华绯衣递上了一杯水,“王爷,你一晚上没合眼,也不觉得累吗”
把悯秀端上来的水一饮而尽,端华绯衣摇着头,“她在我眼前,我就能很有精神。”
正如他所说,她在他的眼前,他就能精力充沛的。一旦她离开了他的视线,他就萎了,甚至于不愿意睁开眼。
真想把你装进镜子里,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下。端华绯衣拿着镜子看了一眼,可镜子里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