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去找孙梅,她跟我说,昨晚起床上厕所的时候就发现了狗的不对劲。她把它抱起来,发现狗一直在发抖,身上也发冷,她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急得叫狗的名字。”
“后来她爸妈就都醒了,安慰让她先去休息,她实在没办法也没想那么多,就再陪了狗一会儿就去睡了。”
“因为心里担心的不行,她还特地睡在了客厅沙发,一夜都没睡好,早上六点天一亮她就醒了……然而当她再去看狗的时候,狗就已经……全身僵硬,不能再睁眼了。”
安静下来的许晴更让林溪觉得担心,她一直坐在石阶一旁默默听完,没有胡乱安慰。
许晴小小的身就在她旁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保持着蜷缩环抱的动作一动不动,她低眉垂头,把脸往膝盖里埋,却依旧遮不住那红肿的双眼和惨白的脸色。
“林溪……你知道吗?我连狗最后一眼都没见着。孙梅说,她妈妈怕动物一夜暴毙是什么染了什么怪病,会传染。而且放只死兔在家,很不吉利,就把狗连窝扔了出去。我问她扔到哪儿了……”
林溪伸手拍了拍许晴肩膀,哽咽住的人才缓过神来继续道:“她说,如果在附近乱埋东西会被邻居举报给派出所,她不敢这么做,只能把狗丢到……垃圾堆……”
说完那个字,许晴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就在这大街上叫出声。
“许晴,没事了。”
林溪叹气,伸手将那只倔强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上,她其实没那么会说话,面对自己重要的人更是如此,她能做的只是此时此刻的无声陪伴。
“没事了,没事了。”
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林溪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渐渐浸湿,那一滴两滴滚烫的热已经完全让林溪一层一层提升起对孙梅的怒意。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万分没想到对方为了打压许晴,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别说她阴谋论,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许晴前脚去讨回狗,狗后脚就没了。不管怎么说,为了孙梅千方计都要拖上的那一个晚上,林溪也会毫不犹豫地投她一票。
街头的晚风很凉,吹干了人的眼泪,也吹醒了人的理智。
许晴对林溪说:“我不相信狗就会这样无缘无故的死了,还是在我走了以后,孙梅她必须给我个交代。”
林溪看着她这模样有些许叹气,没有人比她更明白,有些成长就注定是在这种千般不愿的创伤中慢慢慢慢地堆积起来的。
“她已经给了你交代。”她这般回道。
许晴双眼瞪大,声音高了几分:“你难道就这么相信她了?你想想事情可能会这么巧吗!反正我不信,我还要去找她,让她说清楚为止。”
林溪将她身扳过来,问道:“你知道你现在的这幅模样是什么吗?”
“?”
林溪毫不留情:“泼妇。”
“什么?”
没有管她骤然燃升起的怒火,林溪只是继续道:“你这样不管不顾地冲上门找人算账,被羞辱的只会是你自己。”
“凭什么?”许晴颤抖怒喝。
林溪淡淡地道:“因为你理亏,因为你没有证据。”
一切没有证据,许晴冲动的行为就只会被孙梅利用,林溪相信对方绝对有这个本事。
“那……那该怎么办?”
许晴双手捶腿,两眼又红了。
林溪顿了顿:“狗的身体还找得回来吗?”
许晴咬唇摇头:“我去的时候,已经干干净净被垃圾车收走了。”
林溪点头,如果不能从狗身上得到什么线,那这件事要挖出真相,恐怕只能从孙梅那里下手。可要让孙梅开口,林溪觉得比去垃圾场把狗的尸体找回来更难。
这事翻来想去,只能先暂时放下。
林溪这天晚上第一次开口说安慰的话:“人在做,天在看。许晴,不要急在这一时。”
&&&
林溪想,许晴应该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因为送她回去的上,这个丫头情绪稳定了很多,也没再嚷嚷着要讨回公道这样的话。
她知道要许晴从阴影里走出来估计会花很长一段时间,但至少在今夜,她仅仅希望这丫头能睡一个入眠的觉。
“林溪,谢谢你,谢谢你陪我。”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许晴跟她道谢,林溪全盘受着,没有推辞。
从认识许晴以来,她从许晴嘴里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谢谢”二字,有时她也会问自己对这丫头这么费工夫是为了哪般,这个时候她就会想起在她状况不好时,许晴的问候、担忧、电话、心灵鸡汤,那些不成熟幼稚的话总让林溪感到从心窝里暖。
这是林溪上一辈都没有感受到的,她觉得值得,好歹让她知道了,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永远养不熟。
她笑道:“不用谢,以后还给我就好。”
许晴慢了两步,还没理解到她说的还是还什么东西,等到总算理解到林溪一星半点的意思,她才终于露出个浅浅的微笑,缓慢而坚定:“那一定的,以后你要哭肩膀借给你,你要难过大腿借给你,你陪我我也陪着你。”
林溪被她肉麻的话激得翻了个白眼:“你那细胳膊细腿儿就算了吧,还我哭呢,许晴你以为我是你啊,动不动就眼泪鼻涕一大把。你放心,我要哭了绝对不会让你看见。”
这画风转变得快,许晴愣了秒才气得跺脚往前走:“姐姐我还不稀罕,你爱哭哭上哪儿哭哭去。”
生气总比一脸死灰的样好,林溪还算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小晴!”
快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李明宇来了,满头大汗地奔跑而来,站到许晴面前大口喘气。
“哥……”许晴显然愣了。
李明宇没顾得上旁边的林溪,拉着许晴就看了圈,有些温怒道:“你跑哪儿去了,这么晚都还不回来,女孩一个人在外很危险知不知道!?阿姨他们都要着急死了,我也……快急死了!”
许晴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地落下来,李明宇被吓得手足无措。
“怎么了?怎么了啊?小晴你别哭啊。”
许晴瞪着他,怎么都不说话,只摇头。
李明宇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一脸疑惑地望向林溪求助。
林溪不言,李明宇就问:“到底怎么了啊?”
林溪就温和地笑开:“你还不知道吗?”
李明宇愣忡:“知道什么?”
林溪下巴抬高了一点,双目黑黝黝的盯着他:“孙梅没给你打电话?”
身体明显一僵,李明宇的目光在林溪咄咄逼人的视线里有些闪躲,他本不想回答,但见许晴也正一脸震惊地狠瞪着他,便有些言辞闪烁地回道:“打,打了。”
许晴推了他一掌:“她跟你说了什么?”
李明宇一脸无奈:“小晴你别这样,狗突然就这么没了,我知道你肯定很伤心,我也很难过啊。今天孙梅告诉我这个噩耗后,我第一时间就想要来找你,可是你不在,我找不到你,这附近都走遍了我都找不到你。我害怕你出事一直在小区门口等着,好在你终于平安回来了,一切都别想了好吗?”
许晴沉默,李明宇拉过她的手:“小晴,别伤心了,不管怎么样,狗已经回不来了,它要知道你这么难过肯定也会难过的。”
“它不会知道,它已经死了。”许晴冰凉地吐出让林溪惊讶的话。
李明宇看上去是真的很难过:“哎,小晴你别这样,别这样好吗?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给你买兔,如果我没买兔,你也看不到它的生老病死,就不会这么难过,都是我的错啊……”
“生老病死?呵,哥,我倒真希望你没有买这只兔。”
“什么意思?”
“哥你可能不知道,我昨天去问了孙梅要兔,她答应今天给我的。”
“这……!?”
“巧合?可是哥,巧了,巧了啊,我没法不多想。哥,你和孙梅关系那么好,你去帮我套套她的话吧?”
“……小晴?你,你在说什么!?”
“哥你没听清楚啊,那我再重复一遍……”
“小晴你冷静一点,孙梅她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她也很爱狗,她对狗一直都很好。你别乱想了好不好?我们回去吧。”
许晴眼里的星光暗沉下去,她第一次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眼前的人,眼泪唰地划过了半边脸没入黑夜。
“哥。”她颤抖发声,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不是小孩了,你别再用小孩那套对付我。”
“……我”
一语成鉴,林溪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何去何从,当一个人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你还指望他能心里向着你吗?他是在欲盖弥彰,你不是无理取闹,这些都只是事实。
“林溪你先回去吧,都这么晚了要注意安全,下周见。”
任何人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一面,林溪选择尊重。今天的许晴,她相信不会再被人牵着鼻落下风。
“下周见,有事电话联系。”
&&&
好容易才盼来的星期六假期发生了这么多事,林溪趴在床上,很累,却不想闭眼睡觉。
“嗡嗡。”
她眉头微皱,终于注意到了搁置在不远处的手机,伸手拿过。手机打开,连着条短信跳出来,都是来自同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林溪愣了愣,迟疑点开——
hi!
hello!
林小溪,往这儿看!
……
如果是平常,林溪是绝对不会理会这种神经质的骚扰短信,但她今天心里着实郁闷,免费出气筒送上门了为什么不要?
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按下,打完后林溪又看了一遍,手一滑就把短信发了出去。
将手机放在一边,林溪心情舒畅几分,关灯闭眼睡觉觉。
与此同时,成阳某高级公寓里,正躺在沙发上翘二郎腿玩手机的少年唰地一下坐了起来,手机屏幕里映着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你谁?哪里来的****?吃药了没有,没吃回去吃了再出来跟爸爸玩好吗?感觉自己萌萌哒。】
林安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扯嗓问房里的林同:“表哥你手机再拿来我看看!林小溪的电话是那个吗?弄错了吧!”
(天快亮了,我也真是real拼命,大家早安,喜欢的话多多留言哦,挨个亲过去。=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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