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终于在人们害怕又期待下来临。
经历了极速降温的伊岚裹进厚厚的兽皮里,望着屋外灰蒙蒙的天,白茫茫的雪,打了个喷嚏。
怀里的小兽人因为喷嚏声音醒了过来,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向伊岚望去。伊岚揉了揉圆圆的小脑袋,让它安心睡。
玄翊给伊岚披上红狐皮制成的披风,面对伊岚昏昏欲睡的状况有些担心。伊岚安抚笑了笑,他昨晚试着冲击筑基,但是没有成功,有些失落。他觉得,他一个出去历练了,就算是以练气的修为也好,如果天道不眷顾,不过一死,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他也早该死了。
但他一个亚兽人独自出去玄翊肯定不会同意,到时候和他一起出去就不好了,以兽人对亚兽人的保护程度,他肯定别想历练,说不定遇到什么危险又让玄翊救下欠下因果就不好了。
搬出去,才是正经。
但是欠着玄翊的因果……
伊岚再次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吗?”他已经问过玄翊多次,只要玄翊有愿望,那么他就一定会尽力去达成,早早换了这份因果也算是解脱。可玄翊每次的回答——
玄翊摇头。
伊岚失落的叹气,多好啊,施恩不图报,可他却被这样的善良给限制了好吗?
见伊岚更加没精神了,玄翊拍拍伊岚的肩:“今天晚上是庆寒节,大家都会聚集到兽神殿前面的广场上,为度过寒雪期而向兽神祈福。而且小兽人的成年也在今晚,要去吗?”玄翊又补充:“很热闹。”
伊岚想拒绝,他觉得去参加什么劳什子庆典还不如窝在家里修炼嘞。但看玄翊有些期待的目光,将要吐出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圈又咽了回去,点点头答应。
玄翊满意,然后起身:“那我去准备。”
“准备什么?”伊岚问。
玄翊边走边回答:“食物。”
伊岚‘哦’了一声,想起这里的习俗,了解的点点头。然后跟着起身:“我来帮忙。”他把小兽人放在软凳上,用兽皮毯子盖上,并把火盆移近了些,让小幼崽好好睡。然后跟着等在门口的玄翊出去。
……
晚上。雪在傍晚就停了,就是天还是雾蒙蒙的一片,应该只是暂时的停雪。
伊岚和玄翊算是去的晚的,到广场时已经是人声鼎沸。分散在四周的火盆里燃烧着橘黄色的火焰,映着旁边兽人们的脸发着红红的光亮,小孩子在人群见打闹,雌性们的嬉笑和雄性兽人们的哄笑响在广场上,显得热闹非凡,广场四周或聚或散着许多火堆,火堆上烤的吱吱冒油的烤肉散发着勾人的香味,简易的灶台上架着陶罐,有的里面炖着浓香的肉汤,有的里面煮着酥烂的肉,食物的香味传的很远。
兽神殿前面搭了一个小台,台上有几个兽人正在为小兽人成年做准备。族长正站在台下对台上的布置做指点,倒是没有见到虹。
伊岚抱紧怀里的圆圆跟着玄翊在人群里左穿右拐,很快来到一个角落,那里,巫医正和虹说着什么,见到玄翊和伊岚都很高兴。虹忙走过来接过伊岚怀里的圆圆,并对伊岚道:“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本来还想去叫你们的。咦,圆圆又重了啊。”
圆圆呜咽了一声,眼睛很清亮的盯着不远处火堆上的烤肉。虹笑骂一声“小馋鬼”。就要去看翻烤还没有熟透的肉,伊岚接过工具,对虹道:“我来吧,这小家伙是挺重的,我抱得手都酸了。”看虹抱着圆圆不想撒手的样子,伊岚也不想败坏虹的兴致。
那边有一个兽人过来和玄翊说了什么,玄翊向旁边的巫医抱歉了一声,然后向伊岚道:“我去祭台,要不要去看看。”
伊岚摇头:“我就在这。姆娅和巫医忙不过来,我帮个忙打打下手。”
玄翊点点头,转身和那个兽人走了。
巫医目光里带着不舍,伊岚看见了,觉得这个世界了的人情绪都很外露,很好懂。当然,他也不会觉得这是好事就是了。虹倒是对伊岚没好气:“你还给我打下手呢,我们给你打下手差不多。”
伊岚接过圆圆,笑道:“姆娅别这么说啊,我今天晚上就是来尝姆娅的手艺的,当然是来打下手了啊。而且听说巫医手艺也挺好的,我今晚就带了空空的肚子来了。”
虹笑骂:“别贫,快来帮忙。”
伊岚眉开眼笑:“好嘞。”
巫医看伊岚笑的开心,眼里的落寞也散开了些。圆圆又被放到火堆旁烤火了,对此,圆圆只是扭了扭已经变得圆滚滚的小身子,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然后看着眼珠追随着伊岚的身影转来转去可爱极了。
在不远处的火堆旁的一个小雌性终于忍不住跑了过来,抱起被兽皮紧紧裹住的圆圆,小脸蹭上去:“哇,好可爱好可爱啊。”
圆圆被蹭得难受,忍不桩呜呜’的哀叫两声,伊岚他们没过来,倒是把小雌性的母亲招过来了,她赶紧接过圆圆,对不满的小雌性道:“艾茜,你把小兽人弄疼了,不能那么抱。”小雌性难过的低下了头,小声道:“对不起。”
走过来的虹赶紧道:“没关系没关系,今天是圆圆穿得太紧了喘不过气来呢。”
艾茜抬起头:“真的么?”
伊岚拿着两串烤好的鸡肉串递到艾茜手上,并摸摸艾茜的头:“是啊,圆圆长得太胖了,衣服都穿不进了,所以艾茜没有错,不用道歉的,这是圆圆给艾茜的礼物,艾茜吃了这个就和圆圆成为朋友了。”
艾茜点点头,接过肉串:“艾茜和圆圆是好朋友。”
那个雌性这时很尴尬,因为谁都知道如今食物很珍贵,伊岚还主动把食物给艾茜,她只好抱歉的看着虹,不好意思道:“真是对不起,明明食物这么珍贵,还让你们……”
虹打断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浅,食物就是大家一起吃才美味的,要是你不嫌弃,你就和我们一起吃吧。”
见浅为难的样子,巫医这时过来解围说:“要不浅把食材都拿过来,大家一起吃吧。”
伊岚看小姑娘吃了一口然后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应和道:“是啊是啊,大家一起才热闹嘛。”
……
当玄翊和族长忙活完所有准备工作回到角落时,那里已经不能称之为角落了。燃烧的火堆前团团坐着人,金和瑞诩正抢着新鲜出炉的烤鱼,安的目光紧紧盯着巫医手里翻烤的茇,琪则是正在给茇去皮,虹在砧板上把切片拿木签串上递给巫医,又切成块浸泡在水里备用。睿苦笑着在火堆上翻烤着烤全羊,周围一溜的吸口水声。
伊岚那里则是小幼崽们的天下,虽然其他人都秉承着不能给别人添麻烦的原则呆在自家的火堆面前没有动,但小幼崽们就不用管什么叫添麻烦了,在吃了好吃的食物后基本上就赖在伊岚那里不动了,个个眼巴巴的看着锅里炸的金黄金黄的丸子。
伊岚把炸好的鱼丸出锅,撒上香果粉,然后又把琪刚捏好的牛肉丸子一个一个放进锅里,对着面前一圈眼珠都快掉进锅里的小幼崽无语,然后对艾茜说道:“小艾茜,分配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要记住,一个小幼崽只能给两颗,多了不给的。不然剩下的小幼崽要饿肚子,知道了吗?”
艾茜像是接到一个大任务,努力绷紧脸严肃的答应,然后对着开始分配鱼丸。小幼崽们看艾茜的表情很是沉重,也个个绷起小脸,在接到丸子时努力不欢呼起来,于是,就造就了一个奇怪的场面。
不远处的大人们看到都乐疯了,连巫医都忍俊不禁,更别提已经笑跌的伊岚。
见玄翊过来,伊岚眼珠一转,对着艾茜道:“小艾茜,别忘了这个哥哥。”
艾茜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玄翊,奇怪道:“这个哥哥也是幼崽吗?”
“噗!”
现场一片笑声。伊岚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玄翊走过来把伊岚扶好,看伊岚一时半会儿也收不了声,只好接过长长的筷子,把伊岚没有做完的工作接着做下去。伊岚咬着嘴里的肉丸,酥脆的声音感觉很奇妙。而且本来肉质柴老的鱼肉经过煎炸已经变得松软起来,虽说里面没什么味,但鱼肉本身的鲜美就已经足够味蕾享受,而且当哄孩子用的零食,那么精细干什么?
把嘴里的鱼丸咽下肚,伊岚已经觉得肚子有饱胀感了。看玄翊炸的很好,伊岚起身去看旁边的陶罐。揭开盖子,蒸汽冲上天空,里面的汤正咕嘟咕嘟翻滚着,里面时不时能看到随着翻滚而沉浮的骨头。伊岚尝了尝味儿,觉得差不多,于是招呼人过来。听到伊岚的声音,早已经闻着味儿的众人立刻热情的过来盛汤。小幼崽们也拿着小碗凑过来,伊岚给小幼崽们每一个盛了一碗,然后自己盛了一碗,最后让其他人自力更生。众人一哄而上,盛好了后又一哄而散。
最后也只有被小幼崽们围上的玄翊没有喝上暖胃的汤。看玄翊可怜,伊岚把碗搁边上:“算了,我来吧。你先去喝汤,等会儿姆娅他们就上菜了。”
玄翊“嗯”了一声,然后拿起伊岚放在边上的碗,伊岚提醒:“那碗我用过。”
玄翊无奈道:“已经没有小碗了。”难不成让他拿个大碗吗?那可是到时候装烤肉的大碗。
伊岚看着那些垒在一起的大碗,无语,那还叫碗吗?那是盆好吧!或许还叫桶,又或许叫缸……
那边虹他们已经准备完成,开始炒菜了。
伊岚今晚就是伺候完这些小幼崽就算完,所以待会儿只需要上桌吃就行。玄翊想了想,又去多了些牛肉馅,让伊岚做了些饼。小幼崽们吃着肉饼一会儿就饱了,伊岚兴起,给自己做了点儿春卷。
薄薄的面皮里包着猪肉馅,猪肉馅和着切成丁的脆瓜翻炒过,被伊岚卷好放入沸腾的油里滚炸,成金黄□□捞出将由沥干,然后洒上一点盐和芝麻,尝了一个,伊岚对自己的晚餐很满意。
最后食物摆上架好的石台,热闹的晚餐开始了。兽人的餐桌上永远是很热闹的,众人说说笑笑,品尝着得之不易的食物,这是他们最大的幸福。
伊岚给圆圆夹汤里的各种肉丸,鸡肉丸,鱼丸,牛肉丸,猪肉丸,以及其他野兽肉做成的肉丸,伊岚自己则是挑着碗里玄翊夹的菜吃。其实他早就饱了,但餐桌上这么热闹他也不好意思离开,只好干耗着。
玄翊低声在百无聊赖戳着肉的伊岚道:“待会儿成年仪式开始,然后是祈福大舞,很有趣。”
伊岚‘嗯’了一声,勉强打起了精神,然后对着夹菜给他的虹说谢谢。
玄翊看着伊岚面前已经垒尖的碗,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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