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你救救她。”阮儿苦苦哀求着莫韵之,明亮的眼让莫韵之不由地动容。但她还是不打算救她。
“阮儿,夏寒彤的身份我也不知道,她很有可能带着某种目的,况且我只是学毒,我至今还没帮别人解过一次毒。”下毒对于莫韵之来说就是为了防身,要不然看一个人不爽了解了他,解毒,还真忘了怎么做的。
“母妃,彤彤要是死了,你不是也没办法知道她想做什么了?你救了她,你就能很快知道白狐的下落啊。”阮儿心思细腻,他早就发现莫韵之的心思全随着那只白狐飘走了。
“自作孽,不可活。我顶多再找些毒来以毒攻毒,压制她的毒性,再接上她的胳膊,不过脸上可能会一辈子留疤。”虽然不想救,不过阮儿说的也有些道理。这女孩一开始既然能驾驭雾狸,后来就不该被摔下来,一定是出了别的事。
再看轩辕宸珝,他正移动夏寒彤的头部,抬起她的胳膊看些什么。
“轩辕宸珝,你在做什么?”
“她是被打下来的。”轩辕宸珝轻描淡写地说着,但不由地蹙起眉,“是用了什么东西击中心口,不过那人好像没怎么用力,只是有点内伤。”两个人的语气一个说的比一个轻,不过结果却是夏寒彤伤的很重,这让一旁担心的阮儿吓得出汗:“别说了别说了,快点将彤彤带回去啊。”
客栈
“大夫,女娃怎么样了?”
“这孩子的性命暂时没有大碍,只是体内似乎有两种毒交缠在一起,可是其中一种毒似乎偏弱,很快便会被另一种毒吞食。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现象,因为一旦这样,就会没有相互牵制的毒,很快会毒发身亡的。”
“没让你说这些,把她的胳膊接上,拿了钱走人。”轩辕宸珝对大夫所说的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懒得再帮夏寒彤接骨才让人请了大夫,而且那只白狐他是势在必得,才不关心彤彤的死活。
“这……好吧,不过公子,您和夫人毕竟只有一个女孩,即使有了儿子,也应该……”多年行医,见过无数父母,哪一个听说自己的孩子要死了还无动于衷的?况且看他们二人的穿着也不像是贫困人家的夫妻,那就是不喜欢女孩了。
“什么夫人,你别误会了,本姑娘还未出阁呢!”莫韵之才不想承认和轩辕宸珝的夫妻关系呢。
“啊,老朽失礼了……”大夫一听不是,连忙致歉。
“你否认什么?你都嫁给我多久了,现在居然在外人面前否认?”轩辕宸珝倒是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而这番话让大夫的眼光有些异样了。
莫韵之现在感到无比尴尬。当初是谁说王妃之位一定要留给那什么什么紫月的,现在她想找个机会撇清关系他怎么还这样?想到这儿,她心下暗暗生气,冷哼一声,快步离开。刚到客栈外,她心里的怒火已经压不下去了,狠狠地踢上一旁的柱子,却意外发现柱子上有新刻的图案——是专门找莫韵之的。
莫韵之顺着留下的记号找到了那个人,她在一个热闹的酒楼里的一个雅间。
“夏凝雨?真是出乎我的预料,不过也差不了多少。”此时的夏凝雨是一身男装,和当初莫韵之遇到的事一样,不过她现在看起来很憔悴。莫韵之继续说,“当初那帮杀手……我应该很明确吩咐了你,最好是不要让他们有机可乘,而且你背着杨家这么多年精心准备,我不信连几百个杀手都没辙。”
“莫韵之,我知道你厉害,给我报仇只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但是你却一直拖着我,我的进展还跟不上以前的进度,再这样下去,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杨家的死老头平平安安活到自然老死么?”夏凝雨积攒了一肚子的委屈似的。
“所以你想进宫是真,只不过要先除了我,而且,还招了更多的杀手,让事情脱离我的控制,希望我这辈子都不能活着走出那片林子?”
“你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但是我很奇怪,你明明完全有能力,却非要任由轩辕宸珝的摆弄。他在出行前调走身边的侍卫,就知道你一定会有所安排,而你任由自己损兵折将,我还能相信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把握不了的人能帮我么?”
“这些先不谈。”怎么每次提到轩辕宸珝就这么不愉快呢,“夏凝雨,你现在找到我是为了什么?”
夏凝雨微微一愣,别开脸望向窗外:“是彤彤,我听说你不想救她。”
莫韵之反而笑了起来:“你果然是夏寒彤的母亲。关系你的**,我不多问,你的女儿我自然会救,不过未来的日子,你要随我和暗王一起进宫的时候不能再有别的什么想法。我可是一点一点试着去救治,万一心情不好……彤彤哪,我也算是喜欢吧。”
夏凝雨紧紧地咬着下唇,似乎在掂量这话的分量。莫韵之不急,将桌上摆放整齐的茶具一一放正,拎起茶壶依次倒进去,开始专心泡茶。
“我在山上的时候,曾有一位高人和师父叙旧,带了一些茶叶,教我泡茶的最好的方法。”莫韵之轻轻地笑着,手娴熟地摆弄茶具,“我没兴趣,学得不好,只是记得最清楚的便是泡茶的功夫。泡的时间短了,茶便不够香;但有人以为,泡茶的水越沸越好。其实也不然。这样不仅会减损茶的味香,还会有一些对人体不利的物质变多。”
最后,莫韵之将茶按一字排开,茶杯倒扣在茶碗里。大功告成,递了一杯给夏凝雨:“时间,你自己把握好。想学怎么泡茶随时找我。对了,江雪幽,我的婢女,找个时间放了人家,要不是我劝她,你恐怕不能和我一起品茶了。”
莫韵之在街上闲逛,思索着好久没碰过箫了,买一支玩玩。便进了一家名为“八音坊”的乐器店。
“店家,我要买箫,你把最好的拿出来。”
店主一看有生意上门,而且莫韵之穿着虽然朴素,但衣料行家一看便知是上等货,他看人这么多年,有钱没钱一看便知。现在是正午,客人也少,赶紧吹嘘一番。
“姑娘您往这边看,这都是新到的乐器啊。而且……”
莫韵之自动屏蔽店家的话,随意扫视了一遍,拿了几个在手里摸了摸,不由地轻笑出声:“店家,你是在欺负我们这些养在深闺里的女子不懂得乐器么?且不说你这箫的材质,连内部的这些灰尘都没擦干净,想必是随便找了几根看上去不错的擦了擦就拿来了。”
那店家原本热情的脸一下子僵住,这几天他一直是这么做的,没想到真有豪门的女子喜爱箫的,他还当是拿回去装门面的。连忙道歉:“姑娘姑娘,求您不要声张,我们这也是小本买卖。那些个贵重的箫都被预定了,我也实在是没办法在新货来之前什么都不卖吧。”
“还真是大手笔。本姑娘心情好,不计较,不过我要这儿最好的箫,至于下定金的,我想店家很好打发那人的。”莫韵之早就看上了一支箫,心里很爽地看着店家肉疼的眼神,回到客栈。
她前脚刚走,那个预定的人便到了。是一个可爱的女子,乌黑的秀发梳成好看的双平髻,但髻旁插以许多珠花,珠花的颜色大多是祖母绿和鸽子血。与她的年龄十分不符,只有一身少女的服装最能准确看出她似乎刚及笄。
“卖东西的,本小姐前几天订下的东西呢?”
“啊,原来是小姐订的。哎呀,应该由我们亲自送到府上啊。这么大的日头……”店家又挂上热情的笑容,“都在这儿了,你看看。”
那女子拿起一支瞅瞅,竟随手将那几百两的箫扔到地上:“这些我都不要了。钱呢你就留着,把你这儿最好的那支拿来。”
店家脸上的笑瞬间凝固。
“阿嚏!阿嚏!!阿嚏!!”莫韵之到客栈后的院子的一棵树上,刚要吹箫,却接连打了三个喷嚏,她郁闷地看着箫,莫不是她对箫还过敏?忽然,她听见了不远处低低的笑。
“滚出来!”莫韵之拔下头上的珠花投了过去,只听一声惨叫,一个陌生的男子连忙现身。
有人偷窥自己,还让他发现了她的尴尬,莫韵之很不爽:“喂,你这个偷窥狂笑毛笑,再笑本姑娘在你勉强能看的脸上戳上七八个洞!”
说罢,她这才抬头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位公子。他似乎极爱白色,从头到脚都是一副书生的模样,身上有着一份淡淡的儒雅之气;五官分明,明亮的眼睛显得他很聪明,脸上还带有未收起来的笑容。不似轩辕宸珝邪魅的笑容,像是阳光。
不对,怎么想到轩辕宸珝了?莫韵之摇摇头。
“哇,你怎么这么伤人?本公子好歹长得玉树临风,虽谈不上暗王爷那么俊美得无法无天,但是也不至于招来一句‘勉强可以看的脸’吧。”
“少废话,你打搅了本姑娘难得的雅兴,让本姑娘想想卸你四肢里哪一肢呢……”莫韵之作沉思状。
“咳咳,姑娘,在下是陌轻尘……”
“闭嘴!”莫韵之吼了一句,又突然来了兴趣,“陌轻尘?我听过你,陌老最得意的孙子,最表里不一的那个,风流就是你的本事。”
“咳咳,表里不一……江湖传言罢了,其实在下内外兼修……”
“这我知道,大婚当天娘子就和人跑了也没去追杀,不少女子的梦中情人,不过……”莫韵之是故意说这些来气他的,不过提到他娘子的时候好像怔了一下,不会是打击到他了吧,“哈哈哈,这些不提了,提了多伤心。”
“姑娘…真是性情中人。只是姑娘手里的玉箫正是在下前几天当给八音坊的店家的,不知能否还给我。”陌轻尘有点无奈。不过他倒是奇怪,见了那么多姑娘,凡是姿色出众的他陌轻尘怎么会不想折磨一番,可是眼前的这个姑娘,他偏偏有种亲切的感觉,好像至亲的人,熟悉。
“箫是本小姐光明正大要来的,想要啊,等我过完瘾。”
“姑娘,这是特别的玉箫,你恐怕无法像用普通的箫一样使用。”
“哦?”这句话激起莫韵之的好奇,“你吹,吹得好我还你。”陌轻尘很轻地接过箫,莫韵之很清楚地看到他眼里闪过的温柔。
莫韵之躺在树干上,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悠扬的箫声。果然是上好的箫,音色极美。而莫韵之也没发现,她和陌轻尘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客栈楼上的二人眼中。
“六哥,你的王妃好像第一次这么放松过啊,看来这个男人很合她的性格。”轩辕景逸半开玩笑地说。六哥的速度太慢了,皇上都等得不耐烦了,听说遇到了刺客,派他来接他们,明明离皇宫已经很近了,干嘛不抓紧时间?
轩辕宸珝什么也没说,一副不关他事的样子。
“六哥,你向来很守时,这次又是皇上下旨,你还这么懈怠……”轩辕景逸故意停顿了一下,又嬉笑起来,“是这小镇的景色太美,还是这儿的美人呢?”
“景逸,你的话太多了。皇上也常在六哥耳边念叨,你也老大不小了,要六哥帮你留心。”这句话的威力大啊,一下子就让轩辕景逸停止了这个话题。按他的说法,他轩辕景逸哪怕等到四十再娶,追他的女子都能从睿王府排队排到皇宫。
“哈哈哈,六哥,你说你们大难不死,就先住下压压惊,进宫的事我会去和皇上解释的,哪用得着六哥啊。”
轩辕宸珝不再看他,目光又落在了莫韵之的身上。她微眯着眼,毫不注意形象地躺在树枝上,满脸都是惬意,嘴角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整个人安静下来就像个仙子。是那个男子的缘故么?他们看上去很相处的来。
“不用,明天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