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美娱]软妹杀必死》 第10章 往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乔乐是zara的熟人，熟的不能再熟的人。

    zara在六岁时认识了七岁的乔乐。那个时候zara的妈妈恰逢癌症晚期，一个人拉扯着乔乐从陕西逃窜到上海。那时真的就是逃窜，她妈妈被癌症逼迫的向生活低了头，当初为爱走天涯的张姑娘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回到了上海的小弄堂里。zara和妈妈住进外公家的小弄堂没几天，在一天夜里死了，死之前大概是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所以就从床上爬到了院子里。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大家都不知道，大家只知道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1米68的张姑娘趴在她自己的房门口，脸紧紧的贴着冰凉的青石板地面，整个人都已经僵硬了。

    zara茫然的站在门口，茫然的看着地上冰冷冷的妈妈，脑子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死了这件事情，眼泪就已经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乔乐就住在他们家对门。

    上海的小弄堂，一扇门走进去就是四五户人家，本来就是人多嘴杂，更偏偏是自己家对门死了个人，还死的这么骇人，所以大家都觉得晦气，乔乐觉得更加晦气。

    zara反应过来抱着自己妈妈哭的时候，乔乐就站在她面前，穿着蓬蓬的洁白纱裙，穿着干净的白色袜子，还有一双擦的发亮的红皮鞋，骄傲的像是个小公主。她用鼻子朝着zara说：“喂，大家都说你爸爸不要你妈妈和你了，现在连你妈妈也不要你了，你以后就是个野孩子！”

    她说：“野孩子，野孩子。”

    她说：“野孩子，没人要的野孩子，你哭什么？你妈妈生病了！死了多舒服啊！”

    她说：“你怎么不理我啊，野孩子！”

    zara瞪着哭红的眼睛，朝她狠狠的吐了口口水。

    然后这个梁子就这么结下了。zara从那之后一度认为乔乐这个小姑娘脑子有问题，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个小姑娘脑子真的挺有问题的。因为乔乐对她自己的亲生妈妈也是这样子说的：“妈妈，你生病了，死了才舒服啊。”

    zara把自己的这个设想告诉了外婆，外婆摸着她营养不良小猫绒毛似得头发，说：“其实乐乐不坏，她只是以为人死了就会过得舒服点。”

    zara做了个不可思议的鬼脸：“可是是谁告诉她这个的啊。”

    外婆抬头望着院子里的那棵歪脖子枣树，叹了口气：“她爸爸。”

    乔妈妈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只可惜是个瘸子。据说很多年前乔妈妈是舞厅里的舞女，人长得漂亮舞也跳的很好，曾一度蝉联了三届该舞厅年度最佳舞女以及年度促进消费者最高消费者的称号，前途可谓十分明朗。

    只可惜佳人遇上了个地痞流氓，在后来扫黄扫暴日益严厉的年代大潮中，乔妈妈不慎被负责扫黄的年轻军官乔爸爸看中，并且沉迷于她的舞姿中不能自拔，继而凭借着自己一张俊脸对乔妈妈展开金钱攻势一路穷追猛打。乔妈妈丢了舞女的饭碗，情绪十分低落，于是就在这个时候不幸掉入了乔爸爸的温柔中，从此之后彻底离开了当时的娱乐圈，成了一个贤妻良母。

    只是好景不长，乔乐五岁那年纸醉金迷的生活再次袭击上海，乔爸爸看上了另外一个舞女，为之倾倒，于是为了佳人抛妻弃子，离开了乔妈妈和乔乐。此前五年里，乔乐被爸爸捧在掌心呵护长大，养就了一身倔强的公主气性，对于乔妈妈从漂亮的洋房里搬出来，搬进低矮潮湿的小弄堂十分不理解，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乔妈妈从此之后出门在外兼职数份工作，结果劳累过度，不慎跌落高台摔断了一条腿。乔爸爸后来登门造访，邀请乔妈妈一起去签署离婚协议时，他曾经这样子教育乔乐：“你妈都这个样子了，你跟着她肯定没有好日子过，等她什么时候死了，爸爸就带你走。”他蹲在乔乐跟前，说：“乐乐，你知道爸爸一直都很爱你的。”

    五岁的乔乐懵懵懂懂，但是大约还是能感觉到死亡其实是个不好的东西，蓦地哭了出来：“不要，我不要妈妈死！爸爸坏人！”

    乔爸爸更加温柔的安慰她：“可是妈妈生病了的啊，妈妈她要是死了就会舒服了，乐乐希望妈妈一直难受下去吗？”

    乔乐哭的更凶。

    乔妈妈从屋里听到哭声，拖着一条断腿挪出来，站在门框边上，冷冷的说：“乔建伟，你给我滚！我死都不会跟你离婚！”

    但是事后，死了就会舒服了这个概念就一直留在了乔乐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日子渐久，乔妈妈赚钱能力越来越差，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会提到乔妈妈之前做舞女的历史，乔乐非常不能承受这样子的指指点点，于是和乔妈妈的龃龉越来越频繁。zara住在弄堂里的那几年一直都要饱受乔乐的魔音蚀骨，隔了大老远都能听到她那还没发育的，尖锐的小嗓子：“你怎么不去死，妈妈，你为什么要活着！”

    每次听到这种声音，zara都会油然升起一种想要一巴掌抽死她的暴力想法。

    这样子的折磨一直持续到zara十五岁那年，外婆终于在思念独女的痛苦中随着妈妈一起死去，外公觉得这一间老屋子里死了自己的两个亲人，非常不能接受，于是带着zara收拾行李回郊区山里的老家安度晚年。在zara收拾行李的那两个礼拜中，乔乐率先离开小弄堂，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她离家出走的那天是个酷夏，但是下了场雷阵雨。凌晨四五点，乔妈妈家响起激烈的争吵声，然后乔乐愤怒的夺门而出，半晌，乔妈妈拖着瘸腿追出去。那是关于乔乐最后的消息，乔乐临走前留下来最后一句话就是：“你不能拦着我！我要去追求我的梦想！”

    她的梦想究竟是什么，zara一直无以知晓，但是她的梦想是死去的妈妈和外婆能活过来，大家一起坐在锅炉前吃一顿火锅。这个梦想显然很难实现，所以它注定是个幻想。

    但是其实很多人的梦想到头来都会成为幻想或者臆想，所以这样一想，zara觉得很释然。

    回忆就此结束，乘风而行的飞机已经穿过重重夜幕，准备下降上海虹桥机场，时间恰巧停止在凌晨四点半。她让杰森买的是打折的特价机票，所以该机票的起飞和降落时间都位于特殊时间段，机舱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对于这件事情，杰森的感想是这样子的：“你的片酬刚刚才打到卡里，干嘛非要买便宜机票回上海？”

    zara无奈的摊了摊手：“因为我没钱了啊，机票这种东西又不像是牛肉拉面，价格少一半就少飞一半的路，干嘛花那么多钱买张机票。”

    杰森猛地一下敲上她脑袋：“钱去哪儿了？”

    zara捂着脑袋嗷嗷叫唤：“痛痛痛——”抹掉被痛出来的眼泪：“被我输光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李老夫人找我搓麻将了啊！”

    被杰森揪住脸颊，狠狠的往两边扯了扯。

    一路周折回到家里时，外公正好坐在院子里晒早上的太阳，zara从车里抱出来一大包营养品保健品又从后备箱扛了只巨大的洗脚按摩桶跨过门槛往院子里走。

    外公拄着拐杖狠狠的敲了几下石板铺成的院子地板，不满道：“张小花，你这臭丫头又花钱乱买东西了吗！我不是告诉过你，拍戏太辛苦赚钱不容易！能省就省着点花吗！”

    zara一边应着一边撞开虚掩的大门往屋里挤：“知道的知道的，外公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红吗？我有时候拍戏只要说一句台词，导演就要给我好多好多钱了……”

    精瘦的小老头拄着拐杖跟在后面，哼哼了两声，甚是威严道：“臭丫头你早饭吃了没有，锅里还有我早上吃剩下的羊肉汤挂面，你饿了就自己热热吃……”

    zara“哗啦”一声把怀里的东西铺在大厅沙发里，欢快的奔向厨房去了。

    外公顾自说道：“你这臭丫头现在出息了，不爱吃我老头子做的菜了，你要想吃什么自己去做，我不管你——”

    被zara惊呼一声打断：“哇啊——好多牛肉，好多料啊！”

    外公咳两声：“那是我早上做了给我自己吃的，才不是给你这个臭丫头的……”

    被zara夸张的洋溢着幸福的惊呼声再度打断：“哇呜！好烫好烫——外公，这明明是刚刚做好的嘛！”

    外公咳了两声，把头扭到一边去。

    捧着只大碗，握着把锅铲的zara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外公，你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想我啊？你想我的话可以看电视啊，你美丽大方的孙女拍了那么多电视剧——”

    外公哼哼道：“臭丫头的演的戏，谁会看啊……”

    zara义正言辞的揭穿他：“外公你胡说，电视还是热的，我刚刚摸过！”

    外公说：“那是在看新闻。”

    zara嘿嘿嘿道：“那路影碟机里放着的我拍的戏的片子是哪里来的呢？”

    外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