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凌洛一行人,越往北走,府中的光亮越微弱,作为灯的石台也越来越少,夜色黑梭梭,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蔽一半,树影斑驳。
家丁只领到竹林前就走了,眼前竹林被风刮得沙沙作响。
冬儿紧紧跟在玉凌洛身后,天气不算冷,小丫头牙齿却打着颤发出声音。冷夏掌着灯笼在一侧,仔细照着落满竹叶的地面。
人一无话,穿过竹林来到隐月阁院门外,夜晚看隐月阁,更显鬼气森森,风一吹,木门发出吱吱的瘆人声音。
玉凌洛嘿的一脚便把那门踢开,本就古旧的木门摇摇欲坠地朝两边斜斜倒去,一阵粉尘扑面而来。冷夏和冬儿都被玉凌洛的举动惊了一惊。
看着门里荒草丛生,伸手不见五指,玉凌洛接过冷夏手中的灯笼,对她们道:“你们两个要是害怕就回去,现在回去求大夫人,她会让你们去其他别院,别跟着我遭罪。”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吭声,在半明半暗的月光下,跟在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姐身后走进阴森黑暗的隐月阁,黑灯瞎火也看不清里面格局,杂草有半人高,一直延伸向主屋的方向。
玉凌洛掌灯在前,冬儿在中间,冷夏在后面。才走到一半,从草丛中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手爪上长长的指甲,一把抓住走在中间的冬儿的脚。
冬儿“啊!”的尖叫一声,翻着白眼吓晕过去……
玉凌洛没看清是什么,举着灯笼四处照,大为恼火,“冷夏,拿烛火来!本小姐趁夜把这些恼人的杂草一把火烧了,省得你们接下来几天要拔草,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鬼这么厉害,老娘放火把她烧回阎罗殿去!”
冷夏这回真的被惊吓到,手微微颤抖,好一会才取出烛火递给玉凌洛。
玉凌洛当真拿着烛火,脸色变也没变,轰地把脚边的杂草点燃,又扛起晕迷的冬儿,把冬儿放置到主屋前的一块空地上。
很快,火光在隐月阁熊熊燃升,照亮夜空。
整个将军府包括都城之中霎时间想起火警告示的锣鼓声,锵锵锵,锵锵锵……
训练有素的将军府护卫们,反应迅速,赶到隐月阁扑火,火很快就被灭了,性没有伤及人性命,房屋也没有被烧到,有惊无险。
将军府中已是一片混乱。
原本阴森黑暗的隐月阁,这时被家丁和护卫门手中的灯笼火把等照得灯火通明,院里焦黑一片,燃烧过后的杂草灰末,黄泥土地和着灭火的水迹,加上护卫家丁们跑上跑下,更显得如泥潭一般脏。
连云焕双手背在身后,黑着脸看着站在主屋前一副装无辜的玉凌洛,平时不轻易发火的他心中一团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火,怒道:“护卫要是来晚一步,隐月阁就被烧光,你恐怕也没命!”他就不明白,怎么玉凌洛在的地方都要搅出事情。
玉凌洛心中大为畅快,不知有没有把那“女鬼”烧死,装作委屈的样试图编个借口:“大哥你也看到,隐月阁杂草多茂盛,夜黑风大,灯都吹灭了,我拿烛火照明不小心掉杂草堆里,就……”
冷夏低着头不说话,自然没说是小姐为了要烧“女鬼”而放的火。
“怎么能这么不小心!”连云焕气还没消,一脸无可奈何。明明让玉凌洛来隐月阁是给她的惩罚,如今一事未平,她又搅出更大的事情来,如何叫他不气。好在没人受伤,他看她完好,心中竟莫名的感到舒了口气,连他自己也没察觉。
他看着玉凌洛那张麻脸,沉着脸不再说话,她身上给他的疑点层出不穷。
府中其他人也陆续赶到。护国夫人身后跟着刘姨母连月蓉连楚梦等人出现,听闻事情发生过程,各有不同反应,幸是有惊无险,护国夫人一副无可奈何,只训斥了玉凌洛和冷夏几句,拿她实在没有办法。
刘姨母看着狼狈的隐月阁,忍住心中的快意,故意做出生气的面孔对姑娘道:“姑娘差点把整个将军府都烧了,从你入府至今,引出种种混乱,丢尽将军府的名声。我看罚你搬到隐月阁还轻,应当加重责罚,否则不定你日后又要把哪个别院烧了。”
在对付玉凌洛这点上,连月蓉和刘姨母统一战线,她对连云焕道:“大哥,妹妹闹出这么大的事,不仅危害将军府的名声还关系到将军府的安危,加之在彧王府推梦儿落水一事,你是一家之主,就不打算说点什么?”
连云焕黑着脸,看着玉凌洛在团团火把中琥珀一般的瞳孔,沉吟片刻道:“妹,往后你就在隐月阁住下,不得再回荷心苑,且个月之内不得踏出隐月阁一步。”
连楚梦一直没什么话,在彧王府陷害玉凌洛不成她心中已是懊恼,听闻玉凌洛往后是再也回不去荷心苑,心中一喜,当下要求护国夫人和连云焕,她要重新搬回荷心苑去,他们也依了她的意思。
护国夫人目光慈爱地看向连云焕道:“焕儿,你明日要出城办事,早些回去歇着。”
折腾半宿,人陆续散去之后隐月阁又恢复一派阴森冷寂,狼狈一地。
冷夏轻轻叹口气,小姐总能让她大开眼界。夜色深了,她想着打扫主屋给小姐休息,可是放眼望去一片杂乱灰尘厚积,不知从哪里开始下手。
玉凌洛直接把席在地上铺开,又在席上铺了条毯,对冷夏道:“别折腾了,我看这里十几年没人住,屋里的积尘恐怕有一具尸体那么厚,明日再打扫不迟,今晚我们随便在廊檐下睡一夜,来,帮一把手,把冬儿移到席上。”
在廊檐下睡觉是冷夏出生到现在头一回,脑海中闪过那只抓住冬儿脚的枯枝一样的手,她心里有些发毛但没表现出来,不知道那“女鬼”躲哪里去,她默默帮着小姐把冬儿移到席上。看小姐无所顾忌地在席上躺下,她也跟着躺下了。
玉凌洛躺下之后,望着屋檐外的夜空,下半夜乌云已经完全散去,夜空中繁星璀璨,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空中,月圆人团圆,明月总是使人思乡。来到这里已有些时日,玉凌洛不知道她的消失会不会让人牵挂,她何时才能回去。
“我倒羡慕冬儿了,她昏迷过去就不会知道害怕,这一晚恐怕我是睡不着。”冷夏也望着繁星满夜的天空,她第一次睡在屋外,看着这般美丽的夜空,有着不同以往的感受。
玉凌洛恶作剧突然伸一只手出去抓冷夏细细的胳膊,惊得她一跳,“小姐,别闹奴婢了,夜深,还是早些休息。”
玉凌洛哈哈大笑,没想到一向冷静的冷夏也有怕的时候,她还没睡意,便试探着问道:“冷夏,你在府中年,很多事比我清楚,我问你些事情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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