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那里?”於斐烨立刻站起来,“不行不行!”
“为什么?”
“你没钱啊。”
“哎。。。”
的确。姑娘的随身携带品中,没有一文钱。
姑娘拿起手镯:“把这手镯卖了的话——”“喂!”於斐烨大喊,“你不觉得心疼吗?”
“心疼?”姑娘不解,“为什么心疼?”
於斐烨努嘴:“小虹没有钱买首饰,还要用红头绳装饰一下。你却毫不犹豫要卖掉首饰。。。真不像个女孩子啊。”
“可是现在也没有办法吧。”姑娘双手一摊,“比起只有装饰作用的首饰,还是换成钱更有用。”
於斐烨觉得这个姑娘奇怪极了。不仅淡定过头,而且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一般女孩子遇上这种事,最起码也要慌乱一下吧。
“这么说,你打算去中央皇城。”一直沉默不语的莫惜言忽然开口,姑娘点头,想起他看不到,开口答道:“是的。总不能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你知道中央皇城在什么地方吗?”
“哎?”姑娘这次倒是有些吃惊了,“不知道——怎么办?”
於斐烨的滥好人情结上来了,他从柜子里翻出一张羊皮地图:“这样走!这样子!几个月就走到了!”
“几个月?”姑娘伸手扶额,然后咬着嘴唇坐在椅子上,不知在计算什么。
於斐烨收起地图,又开始滔滔不绝:“这还是保守估计!要是中间遇上单水泛滥,又是一两个月不能走。而且啊,你一个姑娘家,自己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多不安全啊!就算到了中央皇城也不一定能找到自己家对吧,还不如就留在这里。我们沧源镇也挺好的,我和镇子上的人都熟悉,能帮你介绍一份工作,养家糊口——”
“决定了。”
姑娘微微一笑,一手抄起桌子上的金手镯,在於斐烨满怀期待的星星眼中,走到莫惜言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将手镯放在他手上:“你能当我的保镖,保护我到中央皇城吗?”
“什么?!”
於斐烨大失所望,莫惜言面无表情:“可以。”
“喂!怎么可以这样!”於斐烨哭丧着脸,姑娘十分开心:“这样,问题就解决了——啊,明天就出发可以吗?我想尽快到达那里。”
莫惜言将手镯放在怀中,站起来:“那么,今晚请好好休息。”
“一定!”
姑娘开心的转身往东厢房走,於斐烨一把拽住莫惜言的袖口:“你一个瞎子,自己还照顾不过来,不如我替你去。”
莫惜言不做声。於斐烨又说:“我这里还有不少值钱的好东西——我跟你换?”
“你喜欢她。”
“哎?”於斐烨挥舞双手大喊,“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我才没有!根本不是——”
“对了,我想到一件事。”那姑娘又折回来,“我忘记了自己的姓名,但是没有名字会很不方便。恰好今天是中元节,就叫我中元好了——以后在路上,要多多指教。”
中元冲莫惜言与於斐烨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莫惜言摸索着关上门,於斐烨凄凄惨惨:“明明把她救回来的是我。。。”
莫惜言和衣而眠,眼睛闭着,心里却在想别的事。
---
次日一早,莫惜言睁开双眼,感觉身边没有人的气息——大概於斐烨已经出门了。
凭借着昨日的记忆,摸索着去了院子,石桌上摆着两碟小菜与两碗粥,中元已经起来了。她将一头黑发拢在一起,用那块手绢包住,乍一看像是个俊俏公子——当然,这与她平坦的胸部不无关系。
“你起来了。”中元起身,引导莫惜言坐在自己对面,“一大早就发现於斐烨不见了。恐怕是有事出去了。我们吃了饭就上路吧。”
莫惜言摸了摸腰间的剑,心说:“就让你吃饱了饭再上路。”
之后,是安静无声的早餐时间——中元认为,食不言寝不语,因此一直没有说话。莫惜言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嗅觉,听觉与触觉灵敏,举止与常人无异。
早饭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院子,往西一转,就走进了山区。
中元慢条斯理得走在前面,莫惜言握着一根手腕粗的藤条做导盲棍跟在后头。
中元回头道:“今天早晨和小虹打听了一下。这条山路是去隔壁镇子的近路,只是道路崎岖,不常有人走。真是最好的暗杀场所呢。”
莫惜言心中一惊,随即感觉有杀气,立刻往后跳开:“这是何意?”
中元站在小路正中,手中上下抛着一块石头:“没想到,竟然是你啊。”
莫惜言大惊:难道自己暴露了?的确自己是打算等两人离开於斐烨家之后再下手,但是回忆迄今为止自己的一举一动,没有任何破绽,那女子为何识破?
莫惜言下意识握紧了剑,去感受那姑娘的气息——还有一个人的!
中元握紧石头,用尽全力砸出去,石头擦着莫惜言的头顶飞了过去:“玩笑也该有个限度吧!於斐烨!”
一个人应声倒地。
嗯?
莫惜言若是能看到,或许会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吧。
蒙着黑纱的於斐烨,手持短刀,从莫惜言身后树干上跳下来,摸着被砸出淤青的脑门:“下手太狠了。。。”
“到底,怎么回事?”莫惜言夹在两人中间,皱眉问。
---
“有人要买你的命。”
於斐烨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短刀插进大腿外侧绑着的牛皮套里,灰色包裹丢在一边的地上,对中元这么说。
“给了你多少钱?”中元问。
“你在乎这个啊!”於斐烨觉得奇怪,“一般来说,听到自己被人追杀,不应该觉得可怕吗?!”
中元摇头:“我有保镖——”
“我也是被雇来杀你的。”
莫惜言语调平平。中元一下子站起来:“不会吧!”
莫惜言从怀中摸出一卷纸,递给中元。打开字条,上面没有字,只有数十个凹凸不平的小点。
“这是什么?盲文?”中元叹了口气,“总之,也就是说,被我雇来做保镖的剑士莫惜言,与在松树海中救了我,并且留宿我的於斐烨,其实都是被人雇佣来杀我的杀手——失忆之前的的我人品究竟有多差,才会让人追杀。失忆之后的我人品是有多好,才会活到现在?”
於斐烨心说:你是有多傻,听说自己被人追杀,却是这种反应。。。
“不。”莫惜言道,“你已经被我杀了一次。”
“哎?”
“不,不止一次,至少也有两次。”於斐烨伸出两根手指,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之前你就已经被我杀了一次。”
“什么?!”
中元一下子弹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也就是说,我现在其实已经。。。啊。。。啊啊啊!!不可能!都已经死两次的人怎么可能——”
“唰!”
莫惜言只觉得眼前碎发被风撩起,听到金属利器刺穿皮肤的声音。
“怎么?”
莫惜言站起身,温热的血滴在他手上。
於斐烨握着莫惜言的剑,笑眯眯的刺穿了中元的胸膛。
一股咸腥味涌上喉咙,中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胸膛被刺穿,鲜血不停滴落在黝黑的土地上,可是,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