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舒雅脱离善古国,於斐烨觉得有必要再去见当初的朋友一面。
他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嘱咐舒雅。
於斐烨说:“你还记得当时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吗?”
舒雅连连点头:“是指戴坤大哥吗?记得记得!是个特别聪明的人!只不过已经记不得他长什么样了。”
“这个正常。他那人的长相原本就叫人记不住。就算现在他站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啊!”於斐烨摇头,“但,他已经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怎么?”舒雅有不好的预感,“戴大哥不会是。。。”
於斐烨眼角向下,做出一个忧伤的表情。
舒雅抓住於斐烨的手臂:“不会吧!不会的!戴大哥人那么好——”“你想哪去了!”於斐烨笑起来,“那家伙现在在朝廷工作,我都好几年没见他了!”
“啊?”
舒雅松了一口气,又埋怨起於斐烨,“师父!你吓死我了!”
“嘛嘛,开个玩笑。不过,以后尽量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我们认识戴坤。那家伙当了官之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戴大哥,变了吗?”
舒雅问。
於斐烨耸耸肩:“谁都会变的。不说这个了。你在这里住得可习惯?静兰有没有说要怎样安置你?下一步的计划是怎样的?”
“自然说不上习惯,但以后都要适应。”舒雅从怀里掏出一枚狼牙玛瑙扳指,“静兰小姐给了我这个,但没有说明原因。她说过几天会找人教我学大陈的语言和礼仪。如果那个人是师父就好了。”
於斐烨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那我也稍微争取一下吧。今天回去就问问静兰。说起来,她和瞎子在做什么呢?最近这两人总是背着我密谋什么。感觉不爽啊。”
於斐烨自然不知道,静兰与莫惜言如今面临的,是自政变以来的最大危机。
白悦彬比他所表现出来的,更加深不可测。
室内炉火烧得很旺,将窗外漏进来的风也化作热浪,包裹住静兰。
静兰鼻尖冒出了细汗。
“白大人,您能再重复一遍方才的话吗?”
静兰坐在之前下棋的卧榻上,双手绞着,目不转睛盯着白悦彬。
莫惜言站在静兰身后,手下意识按住腰间的剑柄,时刻留意白悦彬的气息变化。
就在刚才,一直说着许长生遇刺后归舟城事物安排的白悦彬,突然话锋一转,说了一句让莫惜言提起心的话。
白悦彬问:“只是不知许城主被刺身亡一事,静兰小姐打算找何人顶罪?”
静兰怔住。
白悦彬不待静兰回答,又问:“对于许大人的继任者,不知静兰小姐可有人选?”
白悦彬,为何与静兰商量这种事。
更重要的是,这正是静兰的下一步计划。
借白悦彬之手,扶植势力最弱小的东临城。
如此东临城城主尚锦关与白悦彬结为同盟。
同时,利用许长生遇刺身亡,归舟城权力交迭的机会,将属于自己的人手安插进来,暗中影响归舟城。
这些,都是静兰想要实现但没有什么把握的事。
首先不确定是否能够得到白悦彬的支持与信任,其次静兰能够掌握的人并不多,能够留在归舟城的人选也一直没有确定。
尽管如此,静兰还是决定利用这不能错过仅此一次的机会试一试。
没想到白悦彬竟然主动提出,而且用这种商量的态度,告诉静兰。
静兰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大人,您能再重复一遍方才的话吗?”
她这样问。
白悦彬微微一笑,圆乎乎的脸裂开,笑弥勒一样喜俏。
“静兰小姐不会不明白老夫的意思吧。老夫多有得罪,在此处仍以静兰小姐称呼。待他日重回皇城,君临天下,再改称皇上——”
“白大人!”
静兰起身,莫惜言立刻走向大门:“我在外头守着。”
“拜托了。”
静兰冲莫惜言点点头,白悦彬依旧悠然自得的模样。
从第一次见他到方才,无论是进城遇刺还是朝堂辩论,这个年过五旬的老人自始至终保持淡漠,不骄不躁。
当真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静兰压低声音道:“白大人方才说的话不作数,静兰只当没有听到过。还望白大人今后——”
“中元呐,您错怪老夫了。”
白悦彬直呼静兰闺名。
静兰眯起双眼。
白悦彬又道:“当年我与您父皇征战沙场,虽说君臣有别,却当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后来您父皇病重,弥留之际料到自己归天后朝中有人要反,命令我竭尽全力保您平安。只是没想到我那弟弟野心颇大,我也被他的政变打个措手不及,只能按兵不动,以逸待劳——难为您受苦了。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静兰不说话。
她还不能相信白悦彬的话。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之前按照白悦关与真正的静兰命令追杀自己的,也是白悦彬。
但。。。
但,轻易相信自己,以养女身份带自己进京的,也是白悦彬。
表明立场会保护自己。
在善古国一事上相信自己,放手让自己处理,事后只是问了个结果。
这样的白悦彬,让静兰不得不相信他。
难道当真只是与世无争,不问世事?还是如他自己所说,在暗中帮助自己。
当初政变突发,在那种情况下白悦彬的确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对静兰展开营救。但风维镇端木正那里,白易中的表现——
不,那应该只是演戏而已。
演给当时作为静兰棋子的莫惜言看。
如果这样想,再结合今天白易中的行动。。。
静兰开口,说出自己的一个猜测。
“行刺之人,是白易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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