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子像往常一样从菜市场回来,除了遇到一对在争吵的男女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至于尚易,早就被他抛到几百里外去了,忘得一干二净。
他走回自己的院子,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就被一个人吸引住了视线。
嘴角挂起一个弧度。
尚易。
他看起来在和一个人争论什么,不是很激烈。到反是和他争论的那个人激动的要死,脖子都红了。
“殿下,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齐国的人马混进来,若是一个不小心……”
“我知道了,你好烦。”
“这不是烦不烦的问题,你中毒了!很严重!”
“太医不是说没事了吗?”
“无论如何,在我国皇都受如此严重的伤,若是被陛下知道了……”
“不要告诉他不就行了?”
“你……”那老爷爷狠狠的跺了跺脚,“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似乎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拂袖离去。
“终于走了。”尚易松了口气。
“是呢。”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他立刻回头,却被一阵剑光闪住了眼睛,下意识的闭眼。
“叮当——”
系在发带上的铃铛掉落在地,在阳光下投射出斑驳的影子。
尚易几乎是立刻退后,几道影子闪过,便出现在了几米外。
“你是……”
“还以为你死了呢。”小夜子把剑随意的扔到一边的草丛里,“早知道身份这么高,就直接绑了,叫你那皇帝老爹来赎人。”
这般“胆大妄为”的话,一般的人还真不敢说。
“你……”这孩子在小夜子面前就只有咬牙的份,“你是怎么进皇宫的?还有,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这个呀,”小夜子歪着脑袋笑了笑,“我用剑刺你,理由很多呢。”说罢,还掰出手指头来数了数——
“第一,不打招呼就跑了。白白救下来呢,不以身相许就算了,我又不会逼婚,你跑什么?”
尚易的脸黑了一片。
“第二”小夜子大大哈切,“最实在的一条,你打不过我,杀了也可以实现我的人身价值。。。开玩笑的。”
尚易几乎是脸冒青筋。
“第三……”小夜子狡猾的笑笑,“你堵在我家门口,我进不去。”
尚易愣住,看了看他的手指的方向。
那院子是在破败的很,隐藏在树林中,根本就是被忽视的那种。
“你是……质子?”尚易的表情绝对好笑。
“很奇怪么?”小夜子向着自己院子看看,“倒是你,我应该叫你什么呢?皇甫小、弟、弟?”
刀光剑影。
看不清出剑的速度。
“哎呀,说不过就开打?”小夜子侧身躲过攻击。
“呐,你比我矮多少?叫你弟弟怎么了?”他低下头,又躲过一次。
几乎都是尚易在出手,小夜子是一边笑一边说,再一边躲。
“可是呢……”小夜子这回没有再躲开,而是抓住了那把剑。
尚易怔住。
鲜红的血,顺着剑留下。
他把头歪倒他耳边,轻轻呢喃,
“就算是打,你也打不过我呢。”
剑被抽出。
由于惯性,尚易同样往前倾倒。
小夜子一手扶住尚易。
尚易刚想挣扎,一柄剑就不偏不倚的抵在他脖子上,让他停下了动作。
“真不明白你们太子怎么想的,出门也不带个护卫,一开始还以为会有暗卫什么的呢。”小夜子撇撇嘴。
“你……”
“我什么啊?你太子你了不起,好歹我也有个太子的名号的呢。”
小夜子再次放开手,把剑还给尚易,向着自己院子门走过去,丢下一句懒洋洋的话,“答应我一件事情,以前我救你的事情一笔勾销,我也不把你穿女装的事情告诉别人了。”
“什……么?”话一说出来尚易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笨嘴。
本来以为小夜子会提出一个什么样离谱的要求,而小夜子的话比以前的话加起来打击都要大——
“明天,帮我带支风筝来。”
……再三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出问题,尚易愣愣的回答,“就这个?”
“就这个。”
他面无表情。
黑发黑眸灰衣。
不知道为什么,硬是让人感觉……他在哭。
尚易回到自己寝宫的时候,已经中午。
早上那老爷爷明显还在生气,坐在一边不搭理他。
“夫子。”尚易唤。
似乎是奇怪为什么他的态度突然如此恭敬,夫子诧异的回头。
“我们吵架那地方,旁边那小院子,你知道是谁住的吗?”
“那里啊……”夫子想了想,“哦,那是华的太子吧,有点印象。”
“华?”
“华和希已经……对峙很久了,虽然目前处在和平状态,但是……恕老夫直言,不出十年,必然会再战。”
华么?尚易沉默。
他刚刚出生就被封为太子,一切都是按照储君的模式长大。
然而,他刚刚开始学习的时候,学的并不是“之乎者也”,而是华。
华的地理地貌,华的风土人情,华的防卫特点……甚至在战术上,也基本是针对着华。
华在地图上的形状,就是一柄剑。
尚易问:“可是,他的眼睛,不是红色的呀。”
夫子回答:“那是因为他据说是莲后和别人通奸生下的孩子,不是华的血脉……诶,殿下你见过他了?”
尚易没回答。
一个华的太子,一个希的太子。
天生的宿敌。
他在心里苦笑。
可惜啊,自己貌似……输的很惨呢。
“碧玉。”
“奴婢在。”
“明天,你去市场上,买个风筝回来。”
“……是。”
视线回到小夜子这边。
小夜子睡了,但睡的不是很好,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翻来覆去。
猛然睁开眼睛,他突然一下坐起来,眼睛睁得很大,豆大的汗珠垂落。
呼出一口气,他无力的瘫倒在床上。
“徐叔叔。”
没人应答。
“徐叔叔。”
一个人影出现在床头。
“出去一下。”小夜子抓着被子,“让我……静静。”
人影消失。
黑暗,寂静。
小夜子的眼睛低垂下去。
良久,一双手,把被子盖好,然后销声匿迹。
夜晚很美,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