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夜的办公室里出来,天已经全然变黑。
病房的窗前,单薄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突出,宋言葵赤着脚站在窗前,双手撑着窗栏。
“奶奶——奶奶——”
“你、你们干什么?放、放开我——放开我——”
“呜呜呜——奶奶——”
“奶奶——”
漆黑无边的夜空,皎洁的月亮躲藏在柔和似絮的云朵间俯视着这灯光满街的世界。调皮的星星挂在云彩左右,悄悄地在夜空中一闪一闪地望着大地。
夜晚的风不同于早晨的风,夜晚的风带着点狂妄。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沙’地声响。
风吹起她额前的刘海,丝丝发线佛在苍白的脸上,她的背影在月光的照耀下让人有一种孤独落寞的感觉。
她抬起手轻轻压住凌乱的刘海,脑海中一直浮现小时候的情景。她永远都不可能会忘记,那一天的出现,就是自己奶奶去世的时候,也是预示着自己噩梦的开始。
撑着窗栏的手不禁加重,那一条铁杆深深印在手心,留下几道深红的印记。
白逸轩走进来,就看见她寂寞的站在窗前吹冷风。
几个小时之前青雾告诉自己的信息,他没想到在他离开后竟然会在她身上发生如此悲哀的事情,那时候她才多大?那时候的她应该很害怕吧?
走上去,把窗关上,拦腰将她抱起。
身体突然远离地面,宋言葵张开嘴想惊呼一声,却怎么也叫不出,双眸里闪过一丝慌乱。
被抱回床上,她立刻将早已冻得冷冰冰的脚迅速藏在暖和的被窝中。
白逸轩至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在床尾坐下,脸色也不见有一丝丝转变,掀开被子,抓住她的脚腕拉到自己的腿上,他温暖的手覆在她冰冷的脚上。
宋言葵下意识就要收回来,却被他一声喝住:“别动!”
她不再动,怔怔地看着他一点点用手抚暖自己冰冷的脚。一只脚暖和了,他立刻把这只脚放回被窝里,提起另一只脚,反复着刚刚的动作,直到不再冰冷。
“脚这么冷也不知道你到底站了多少分钟!天气凉了也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虽然是责怪的话,但在她听来却像是三月春天那般温暖。
想着,她也不由得勾起嘴角,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突然,白逸轩抬起头,看到她怔怔看着自己发笑,身体立刻松懈下来。眼睛看向她的喉咙,又变得深沉。
“她的喉咙也不是不能恢复,只是需要时间。”
“多久?”
“差不多要——嗯……半个月吧。最短的就是半个月了,但是中途不要再让她无缘无故的尖叫就行。虽然她喉咙受伤了,但对于她这种抗拒世人的情况来看,尽管受伤了也会不由自主地发出声音,但那只会加重她的病情。”
办公室里他与沈夜的对话还一直响在耳边,下意识地,他伸手向她的喉咙去,拇指首先按住,他轻轻地在喉咙处按揉着。
就在这时,房间里响起一声大如爆炸声的声音。宋宇旭扶着墙壁,喘着粗气,明显是跑上来的。他看也不看,直接抱住坐在床上的女孩,也就是宋言葵,他的妹妹!
宋言葵眼里充满恐惧,全身僵直着,微微张开嘴。
白逸轩知道她要干什么,脸色一变,说:“宇旭,放开她!”
“不放!不过几天而已,她就又受伤了,抱着她才能让我感觉到她真正又回到我身边!”
这什么跟什么啊?白逸轩眼角抽搐着。
“你要是不想让你妹妹的喉咙再受伤的话……”
果然,这句话最有效果。宋宇旭瞪大眼睛,双手也有了些松懈。
白逸轩立刻推开他,来到宋言葵身边,看到她作势就要尖叫,大手想也不想捂住她的嘴巴,却反被她咬住了手掌。
白逸轩只是蹙起眉头,也没有急着把手收回来,任她这么咬着自己。
她的下手的力道简直跟外面的野兽咬人的力道有得媲美,但白逸轩眼睛眨也不眨,担心地看着她。反倒是宋宇旭,完全愣住了,像被别人定住了一般动也不动,他不知道他妹妹的反应会是这么大!
好一会,直到嘴里感觉有一股血腥味,宋言葵才放手。她看看白逸轩,又看看被自己咬出血的手掌,脑子里涌起一股懊悔。她像小猫一样伸出粉嫩的舌头,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下,轻轻舔着受伤的地方。
白逸轩只觉得她的舌头扫过的地方有一阵麻麻的感觉。
他伸出另一只手覆上她的手,对宋宇旭说:“你看着我,我去包扎一下。”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他一眼,那眼神,他懂!他说去抱着无非也是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
既然两人是兄妹,那他白逸轩肯定会善解人意,不会随意去剥夺别人的权利。
白逸轩走出去了,病房又是一片寂静,宋宇旭一直盯着宋言葵看,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犹豫着该怎么开口。然而宋言葵却一直恐惧的看着他,这让他很困扰。
“那个……小葵,你……应该还记得吧?几天前那场舞会,又或者是……更早一点的时候,我曾……告诉过你的,我是你哥哥,宋宇旭。”
宋……宇旭?她的……哥哥?
“小……葵?你是小葵?你是小葵对不对?”
“小葵!我的妹妹……”
“小葵,走,哥哥带你出去。”
“小葵,是我啊!宋宇旭,你的哥哥。”
…………
哥哥……
宋言葵微微张开嘴,宋宇旭心下一惊,捂住她的嘴巴,说:“哎哎,你可别试着说话啊!听逸轩说你要再说话的话你的喉咙就不能再好了。”
她也只能不再说话,露出一张笑脸,宋宇旭放心的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白逸轩回来了,在他的手上,正是被护士包扎成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宋言葵正好看到,心里有扬起一股懊悔。他似乎看出来她的心思,淡淡一笑:“丫头,没事的。不会死的。”
看看!这什么话?说什么死不死的!
但是,在一旁的宋宇旭却傻眼了,他跟白逸轩这么多年的朋友,哪一次不是看见他冷着脸的?可现在呢?居然……居然笑了!居然对一个女人笑了!而且这个女人还是自己刚刚找回不久又暂时借住他家的妹妹!
“逸轩,小葵的喉咙是怎么一回事?”
白逸轩看了宋言葵一眼,脸色变得凝重,走出病房。
宋宇旭尾随跟去,一直到没有人的地方,白逸轩才停下来,把早上青雾告诉自己的都告诉他。
宋宇旭由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愤怒,他没想到妹妹失踪的这几年竟会发生如此可怕的事情。
“宇旭,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张扬。伯父也不要告诉他,你就当做你什么都不知道,像以往那样就行。”他绝对不允许丫头在陷入危险中。
宋宇旭知道白逸轩在顾忌什么,点点头:“我知道了。”
再次回到病房,宋言葵已经躺下睡着了。看着她沉沉入睡的样子,白逸轩在心底下了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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