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泽看着喜宝夹了一块鱼,便吧嗒吧嗒的往嘴里送,不免开口“你慢些,没人与你抢。小心有刺……”
喜宝冲着段天泽眨了眨她的大眼睛,示意自己了解!可是嘴巴却半刻都没停过……
待一家人安静看完喜宝横扫干净了桌上的鸡鸭鱼肉,便又移步去了尚府后院的戏台,看了一出西厢记。
“张生与崔莺莺一见钟情,感情如此之身。可崔母出于家族利益和封建礼法的考虑却对般阻挠。最后,若不是有这红娘的帮助,崔莺莺和张生怕是难成眷属。”喜宝磕着瓜,娓娓道。
段天泽没想到年纪尚小的喜宝,竟能将这西厢记看得清楚透彻“红娘虽有所帮助,可若这崔莺莺和张生二人若不能坚持,历经苦难的争斗,一切便也是空谈。”
“所以……”喜宝不知怎么的,突然便想起了宫傲来“所以出身在富贵家族,面对各种阴险狡诈的斗争和权势的攀附,一切都身不由己吧?”
段天泽笑笑,道“这些表妹自是不用担心,尚家谁也为难不了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怕只怕……你自己会为难自己。
就在喜宝不知如何回段天泽话时“嘭”的一声,身边传来声响。
众人急急望去,却见尚老夫人不知为何,已倒地无法动弹。
“祖母!祖母!”喜宝把瓜一丢,如同天女散花般,颗颗落在地上“祖母你怎么了?祖母你醒醒,说句话啊!”
尚老夫人禁闭着双眼和唇,脸色苍白,没有半点生的迹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喜宝彻底慌了神。
好在身旁还有段天泽,他一把上前,便抱住尚老夫人,开始把脉。
许是不确定般,段天泽皱着眉头,逐渐开始不安起来,一遍又一遍的摸着尚老夫人的脉搏。
脉搏,鼻息,甚至是心脏……
“天泽!怎么样!”段夫人大气儿都不敢出,只是盯着自己儿的眼睛。
她的儿,继承了她丈夫的精湛医术。她从未从他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不安和无助……
段夫人的心,渐渐慌了。
“外祖母……寿终正寝。”段天泽许久,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喜宝一时腿软,便跌倒在了地上。
寿终正寝?便是没了?
若说有一个会医术的表哥是喜宝前一刻最后的稻草,那么此刻,喜宝便是无法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而坠入海底的蝼蚁。有无数的海水灌入自己的鼻腔,让她无法呼吸……
“母亲!母亲……”段夫人听到儿的话,泪水便不由自主的落下,抱着尚老夫人的尸,嚎啕大哭。
我的母亲啊,你生我养我。我出嫁至今二十年,才回来与你重聚了两次。我有许多贴心的话没与你说,有许多委屈没与你诉。就是你的外孙儿天泽,你还未看到他娶妻生。你怎么能够,怎么能够撒手人寰!
喜宝呆愣的坐在地上,伸手去捂住尚老夫人的手,冰凉触心。
尚老夫人的手,已经瘦得只剩下皮了。因保养得当,手上的老年斑也只是淡淡的。可是是什么时候起,她竟那么瘦了呢?
还记得喜宝第一次见到尚老夫人的时候,她才似一个四十多出头的妇女,风韵犹存,雍容华贵,满是韵味。
那时候,喜宝还以为这是自己的娘亲,傻傻的就叫了一声娘亲。
她虽不是喜宝的亲人,可却比亲人更亲。
从喜宝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若没有尚老夫人,她又是什么呢?
喜宝的泪,终是没能忍住,从眼眶慢慢溢出到她那肥嘟嘟的脸上,痛苦扭曲。
祖母……你去了……你就可以见到你真正的孙女儿喜宝了!
祖母……你方才还与我一起吃饭,说我不知哪里来的一堆歪道理。就在前几分钟,你还与我一起看西厢记,你就坐在我的身边。我明明看到了你脸色不好,却没有多长一个心眼。我不孝……我不该……
……
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规律。
好在段夫人和段天泽在皇城,安葬尚老夫人时,喜宝才不会感到吃力。如若不然,大过年的,喜宝一人倒是不知如何是好。
世事无常,人的生死由天注定,无可扭曲。
尚老夫人的死,没有阴谋,没有下毒。
段天泽说,尚老夫人此生操劳过,身体早已经灯尽油枯。
因着是新年,尚老夫人只是简单下葬。并没有大动干戈的操办,哪怕是头七,也只是喜宝她们人守着。
过了头七,喜宝便把自己关在了屋里,已经天夜了。
这天夜里,喜宝每日都只是喝一些稀饭,吃几个馒头。
她还清楚的记得,为了让自己正经地起来做事,打理好尚家,尚老夫人是如何的费尽苦心。
而她……就老想着怎么去玩,去闹。
因为她尚喜宝知道,身后有着一尊大佛护着她。如今,这大佛没了,旦夕之间。
前世,她没有亲人。
这一世,她有了亲人,却没能好好珍惜。
她的内疚,她的苦涩,便只有她懂。
“宝儿,你开开门。”这已是连续日,段天泽在门外叫喜宝了。
表哥……也是亲人啊。
喜宝撑起自己那浮虚的身,摇摇晃晃去开门“表哥……”
段天泽见喜宝憔悴的模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你瞧瞧你,都成什么样了?”
“我难过……”
段天泽不语,只是一把抱过喜宝,轻声喃喃“我知道……”
喜宝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如此近距离的贴近着,心猛得加快了几分跳动。
他……他抱我!他不会喜欢上我了吧!不是吧?他什么眼光啊!我都成猪了!
不对,他怎么不能喜欢我了?我有这么差吗?
哎呀!他可是慕容的心上人!
经过一番纠结的思想斗争,喜宝一把推开段天泽“表哥……姑妈呢?”
段天泽道“外祖母还有一些后事没有处理好,母亲正在处理。”
喜宝看了看段天泽的脸色,并没有任何不快和异样,松了口气“哦……辛苦姑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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