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分三路的杨浩文和郑克,也已经找到了云逸凡的超市门口,令他们吃惊的是,这超市的规模还不小。杨浩文和郑克交换了个眼神后,就推开超市的大门走了进去。柜台处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正在负责收银,超市里的顾客也不少,超市的员工正忙个不停,但是放眼望过去,却不见云逸凡本人。
郑克问收银员:“你们老板云逸凡呢?”
收银的根本就没时间理会他们两个,一边不停地把手里的东西过机,一边伸手指了指收银台斜对角的方向:“那边的办公室里,你们自己去找吧。”
两人又只好朝着这个方向走过去,郑克抱怨:“这年头的服务态度真是不咋地。”
杨浩文却偏袒了收银的人:“算账的时候说话,很容易出错的,那些买东西的老人家可难对付了,一遍又一遍让你解释为什么算出了这么钱,然后又让你重新再算一次。”他手一摊,表示无奈。
郑克笑道:“说得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杨浩文苦笑起来:“进组里实习之前,我就在超市兼职收银员,谁叫我要给自己存学费。”
这么一说,郑克无言以对了,自己不小心提到了杨浩文的痛处,心想要不要换个话题,刚好走到了超市的五金专柜:“这超市卖的东西还挺齐全。”饶有兴致的看着都卖了些什么:有合金水管、水龙头,有各尺寸铁钉、螺母,有各粗细铰链,有各色门锁、活页,专柜的最后一个部分还有各种材质的铁丝。走到这里,郑克的脚就停了下来,想起当时案情说明会的时候,陈毅曾经说过,实际上勒死被害者的,是一种细而坚韧的线。他皱着眉头,从货柜的最上层,挨个挨个的翻找每一捆金属丝线,最后,从一大捆铜丝的线圈下,翻出了很小的一捆,直径大概两毫米的钢丝绳。杨浩文看着他,他也同意论强度和柔韧度,这个钢丝绳都是冠军。
两人带着这捆极细的钢丝绳,走进了云逸德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小,大概十平方米左右,里摆了两张办公桌,和几把散乱的椅子,地上还放着些外卖的盒子,乱七八糟。云逸凡现在刚好坐在其中一张办公桌的前面。可惜,不是在统计出货入货这种正经事,他正把两条腿搭在办公桌上,摇着椅子在看杂志,桌子上堆的也都是这种和工作无关的小人书之类的东西。
云逸凡见有人走了进来,也只是把头撇了过来,看了他们一眼,见是这两个人,又把头撇了回去。
郑克粗喘了一口气,他最看不过这种人了,老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就像温水煮青蛙想要熬死你,永远不让你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便径直走了过去:“云逸凡,我们有事要问你。”
杨浩文很了解郑克,知道他其实已经是用现下最好的脾气在和云逸凡沟通了,忍不住想笑出来,但还是得缓缓气氛,不然这话还没问,估计两个人就得打起来,只好先走过去,对云逸凡说:“云老板,我们这次想要了解一下十七年前的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合作一下?”
云逸凡跨过他身边的郑克,直接用眼睛望着杨浩文,片刻之后才答道:“请坐。”然后合上了杂志,把脚从桌子上放了下来,只是依旧面无表情。
杨浩文拉着郑克坐到了旁边的空椅子上。云逸凡首先发了问:“你们想了解什么?”
郑克严肃道:“我们听说你母亲十七年前上吊自杀了。你当时在家吗?”
“我不记得了,都那么久的事情了,你们现在来问,是不是有点太晚了?”云逸凡依旧没有感情地说。
郑克被问得无话回答,杨浩文却一反平时笨口拙舌,反击了回去:“因为十七年前没有人报案,但是现在,镇上的人却不觉得那是个单纯的自杀了。”
云逸凡直直地看着杨浩文:“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上吊自杀了,我父亲发现的。”
“那你有看到你母亲上吊的遗体吗?”郑克问道。
“没看到,当时我爸已经把她放下来,还找了赤脚医生来抢救过。是那个医生宣布的抢救无效,已经死了,让我们准备的后事。”云逸凡眼睛朝地上看着。
“你母亲突然自杀你没有想过理由吗?”杨浩文突然插入了这个问题。
“没有,人都已经死了,想有什么用。”云逸凡冷漠地回答。
“死的可是你妈,你怎么能连她为什么要自杀都不知道吧?”杨浩文有些激动,他刚开始还以为云逸凡是那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人,但是实际上,他其实是对任何人都没有感情。
“那又怎么样?想了也改变不了她死了的事实。”
杨浩文动气了,如果他能够有个家庭,有父母兄长,他一定会倍加珍惜,这个世界和他的关联太单薄了,他靠着几个仅有的朋友和并不伟大的梦想,勉强维持着那一丝丝活着的理由,但是像云逸凡这种人,拥有了他最渴望的,却又如此冰冷和淡漠,简直就是不可以忍受。“你个混蛋!”他冲上去,一把揪住了云逸凡的衣服,怒目圆瞪,挥起拳头就想打下去。
郑克从后面一把拉住了杨浩文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他停下来。一瞬间,却见云逸凡用力一推杨浩文,杨浩文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云逸凡一脸不屑,啐了一口唾沫:“你懂个屁,人这一世就只能靠自己,唯有这一身**是会陪着自己,只到死亡都不会抛下自己的,我妈她也不过是和我哥一样,想逃离这个地方罢了。”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们淡淡地说:“他们即使留下了,心也不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说完就离开了。
杨浩文愣在了原地,其实云逸凡说出了他过去很迷茫时,也曾有过的一段想法,如果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就没有人在可以依靠了,那该是何等的孤独,他闭上眼睛,这种孤独他很明白,因为他也被抛下了。
郑克赶忙扶起杨浩文:“你没事吧?这家伙有些不太正常。”
“我没事。”杨浩文摇摇头,“他的想法我可以理解。”
郑克细心地观察杨浩文的表情,很容易看得出,杨浩文并没有他说的这么洒脱,他的眼里还有迷茫和犹豫,就像中午饭后,在山庄长廊里,那种悲凉和凄苦。郑克搭着他肩膀说:“喂,我们去吃个冰淇淋吧,我告诉你,吃了甜食心情就会变得很振奋。”
杨浩文无奈一笑:“我看你就是找借口买吃的罢了,对了,那个钢丝绳,本来还想找云逸凡要一段的,现在怎么办?”
郑克狡猾地一笑:“我们买一段不就好了,顺便买几个冰淇凌,然后要组长报销,欧耶!”末了还学着杨浩文昨天高兴的口号喊了一声。
当三人都回到货车上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赵雅美经过两个小时的情报搜集,已经知道了手机号码的主人,但这个手机号码却是属于一个死人的,而那个死人就是前天被害的张兰香。
四人围坐在货车的沙发上,展开了讨论,赵雅美皱着眉头说:“如果这个号码是留在刘翠玉的台历上,我们是不是可以说,那个愿意帮刘翠玉找工作的老乡就是张兰香呢?”
杨浩文点点头:“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这样两个受害者就联系起来了。”
“那第一个死者会不会也和这个方式一样,和张兰香或者刘翠玉有什么关系呢?”赵雅美问着。
“不知道,现在对于第一个死者没有什么线索,没有人来认尸,也没有人报失踪。”郑克说着,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带回来的,张志遥的那个记事本,说不定里面会写着些什么。
王隼目开口了:“不如让明天陈毅去一趟张兰香的家好了,去问问张兰香最近有没有和什么特别的人联系。你有没有找到什么关于云长青老婆死亡时的线索。”
赵雅美摇头:“没有,只找到了一些基本资料,她的名字叫邓秀芝,死的时候45岁,死亡日期是1997年4月30日,没有写具体的时间,好像不是由医生开的死亡证明,接着就是她是家里的长女,还有一个妹妹叫邓秀萍20岁也就是1952年的时候嫁给了云长青,22岁生的云逸德,27岁生的云逸凡。其他就没什么特别的资料了。因为十七年前,医疗系统不是很完善,也查不到她的就医记录。”
“还就医记录,她当时死的时候,都只是个赤脚医生随便断定的死亡,还指望记录。”郑克无奈地抱怨着。
“你们有问到什么线索吗?”赵雅美问其余三人。
王隼目先开了口:“云逸德说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根本不在云山村里,当他从学校赶回来的时候,他父亲又已经把他母亲给葬了,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为什么这么着急就给埋了?我外婆死的时候,我们还披麻戴孝围着棺材转了好几天。”郑克疑惑道。
“很简单,云逸德学医,他们怕他看出来尸体的破绽。”王隼目回答了这个疑问,“我当时问云逸德有关云逸凡的情况,他就变得非常激动起来,所以我推测,邓秀芝刚死的时候,云逸凡可能状态很不好,这说明他一定知道什么或者他根本就是其中的参与者,而云逸德为了保护云逸凡,所以不想我们知道当时的一些情况,故意避开了我的问题。”
“可是我们今天去云逸凡的超市,发现他们两兄弟的关系非常不好。”郑克辩驳。
“也许我们应该找云长青,看他到底会怎么解释这件事情。”杨浩文提议,“按这两兄弟的话,他们母亲死的时候都不在场。”
王隼目思考了一下,说:"我们现在是在根据一些流言调查,毕竟是不可信的,要想知道邓秀芝到底怎么死的,我们最快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开棺验尸。"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愣了,不到万不得已,去把别人家祖坟给挖开来看看,先不说遭报应吧,这家属肯定是会很怨怼的,所谓入土为安,这可是个忌讳。
郑克反对道:"组长,这个方法是好,但是你想过没,万一开了棺,没有查出来什么东西,该怎么像人家交代?"
"我可以很肯定,根据云逸德的口供,邓秀芝的死绝对不是自杀这么简单。"王隼目狡猾地笑了笑,"退一万步说吧,反正到时候开棺验尸的也不是我们,我们只是给建议,要是真没查出什么,收拾烂摊子的也是麓南市公安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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