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陪着王建强在医院的走廊上吃着午饭,下午根据组长的吩咐,他要去一趟红河批发市场,正想着要不要找王建强打听一下怎么走,却见医生来到了他们身边,宣布李长富已经顺利脱离了危险期,今天下午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医生刚走,一直和大家保持着距离的李家嫂子走了过来:“强子,我……我想和你道个歉。那天……”
陈毅可以看得出来李家嫂子尴尬的表情。王建强傻笑着挠挠头说:“嫂子这是什么话,那天你打得好,的确是我不该丢下师傅一个人,我会改掉自己的好吃的毛病的。”他顿了顿,“再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陈毅看着王建强这个信誓旦旦地样子,嘴角微微一勾,王建强至少很幸运,他的搭档活了下来,上天还给了他一个可以改错的机会。
把吃过的饭盒收了收,便准备往陆佑晴开的云山茶叶店出发了,却没想王建强还是叫住了他:“陈警官,你下午还要出去吗?”
王建强虽然不是个聪明人,但也不是个傻子,忙挡在陈毅前面问道:"陈警官,案子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陈毅想拨开王建强,但是强子死活不愿意挪开,陈毅只好没好气地说:"我现在要去找重要的证人做口供。"
王建强还是拦着没动,陈毅都想糊他两巴掌了,他才很可怜地哀求:"陈警官,这次你就带我去吧,你看我师傅现在也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我想亲手替我师傅抓了这个坏蛋。再说了,你也需要个认识路的人带路吧?"
陈毅盯着他,不耐烦:"那好吧,赶紧出发吧,再等黄花菜都凉了。"
说完赶紧就往外走,王建强听了喜不自胜,跟着陈毅像条小尾巴似的。
下午一点四十五分,王建强带着陈毅到达了红河批发市场。这所谓的批发市场,其实就是一条小巷,巷子就是一个单车道的宽度,两边都是一两层楼高的店铺。市场热闹非常,买卖进货的人多得不得了,人潮攒动,还有些小货车小面包车在人流里慢慢的往前捱。一进市场就看到了一家糖果店,货品多得店铺里都摆不下了,还支了个小摊在外头用来陈列货物,陈毅很快发现,店门的左上方,有一块蓝色的铁牌子,这里标着一个号码,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所谓的店铺号码了。
陈毅和王建强艰难地逆着人群往里走,这个点数,大多数进货的行家,早已经是收获颇丰,准备返程了,所以人流基本上都是从市场里价面涌向往外边。
两人就这么推推搡搡好了好久,才找到了陆佑晴的67号云山茶茶叶店,招牌上还写着一句广告词"来自云山镇的云山茶"。一看这句话,就知道准没错了。
这个卖茶叶的店铺并没有像其他家那样,把小摊子摆在门外,这个店铺门口显得干净整洁,推开玻璃门,里面清爽的空调让人仿佛到了天堂,两盆很高的发财树摆在了门口,一张很大的仿古木茶几摆在店铺中央,许多茶具贴着标价陈列在上面,店铺里所有的柜子上权,虽然包装的档次有所不同,但是都只有一个品种的茶叶,那就是云山茶。
听到开门的声音,一个女人从柜台的电脑后面探了个脑袋出来,电脑还在放着一些脑残剧的背景音乐。女人看到面孔不熟,马上热情的打起招呼,小鸟一般的飞了过来:"哎哟,两位老板,今天想进点云山茶啊?"因为今天王建强不上班,所以没有穿警服,虽然着装不好看,但是有陈毅能够撑得住场面就行了。
陈毅客气地问道:"老板娘是不是叫陆佑晴?"
女人点了点头,一副有些奇怪的表情看着这两个人,能够跑来问自己名字的,多半不是做生意的,但是又不敢太确定:“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女人长得很一般,确切形容就是路人长相,不漂亮也不丑,陈毅:“我们是警察,我叫陈毅,这位是王建强。”
陆佑晴的脸立刻冷了一半,她不耐烦地瘪瘪嘴:"有什么事吗?"心里默默地说,老娘才没兴趣知道你们到底是谁。
陈毅看这个女人变得这么快,心里暗叹,这女人一看就是个爱趋炎附势的人,想必当初嫁到云镇长家一定不会是出于喜欢。他掏出警察证给陆佑晴看了看,说:"我们现在正在全力侦破麓南市云山镇的抛尸案,我们这里有张照片和你有关系,我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去警局一趟,我们想给你做个口供。"
陆佑晴听到这里都觉得好笑了,她平时就是在这个铺子坐着看看连续剧,然后做做生意,什么犯法的事情都没有干过,不由讥讽道:“我说警官大人,你弄做了吧,我平时就在这个店子里呆着,还能干出什么犯法的事情吗?”
陈毅见她此刻还笑的这么嚣张心下不爽,王建强则不时看看陈毅,眼神的意思是,这情形我们怎么办?
陈毅最看不过就是这种活得太嚣张的人,于是便把那张从张兰香找到的照片摔到了柜台上。然后指着照片里的三个人说:“你同时和三个被害人一起出现在一张照片上,但是这三人又只有很少的机会会碰面,我们怀疑你跟本案有关系。”
“三个被害人?”陆佑晴听完有些吃惊,“什么被害人?”
警察对云山镇抛尸案暂时进行了消息上的封锁,所以陆佑晴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陈毅只好简单地把案情讲了一遍给陆佑晴,事情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陈毅看得出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害怕了,知道效果达到了,她肯定很快就会答应回警局录口供。
“等等,抛尸?你说他们三个都死了?”陆佑晴还是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
陈毅点点头,但是他这才发现照片上一个惊人的线索,那就是这张照片的背景,是一个摆满了各式茶叶柜子,而这个柜子,明显就是这个茶叶铺子里的正对着他那个。现下心里就明白多了,刘翠玉回去没有和张兰香联系,张兰香自然知道她肯定出事了,而接着王悦欣的失踪更是令她有些怀疑,但是王悦欣失踪的事情却又给她带来了好处,让她忍住了搞清楚来龙去脉的好奇心,对于三十岁的女人来说,青春已经是朵开始出现枯萎迹象的玫瑰,当上大堂经理,就意味着张兰香已经可以不用靠着脸皮吃饭了,她在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决定收起来这张照片,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过日子,却不料自己也遭了毒手。
陆佑晴吓得有些颤抖,哆哆嗦嗦好一会才说了这么一句话:“这……这张照片……是在我店里拍的……”
陈毅一点都不惊讶,他早看出来了,然后继续问:“我知道,看得出来是你店里的景物。”
陆佑晴又用一种无助的眼神看着陈毅:“当时给我们拍照片的人是我老公……他……他当时拍完照片,说要送刘翠玉回……”家字还没有说出口,突然听得玻璃门打开的声音传来,陆佑晴整个人都僵住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你这里有生意啊?"
陆佑晴不自然地笑着,突然眼睛一转,恢复了一些气色,指着陈毅说:"对啊,这是经常来这里买茶叶陈老板,陈老板这是我老公云逸凡。"她在说老公云逸凡这几个字的时候,还特地加重了语气。
陈毅看到陆佑晴如此变通,马上配合地说:"哦~~云老板是吧,你好你好。"然后转过身去又对着陆佑晴说:"那陆老板,我先走了,你记得把货今天就发出去,我会叫人去汽车站接的。"一边说还边朝着门使眼色,然后自己就往商店的玻璃门走去,王建强站在他的后头紧跟着,不敢说一句话,怕自己一开口就会露馅。
陈毅颇为轻松的往前走,和云逸凡擦肩而过,他尽量保持目不斜视,但是却可以感觉到云逸凡撇着脑袋用余光不停的扫视着自己,他不为所动,漫不经心地经过云逸凡身旁。整个世界此刻在陆佑晴的眼里,那简直就是以慢动作在播放,她吓得几乎都没有在喘气了,估计在过个半分钟就会把自己憋死。
陈毅的余光在经过云逸凡的时候,猛然发现他的背后,衣服是鼓起来的,细细想来,这里头藏的应该就是李长富丢的那把枪了。
云逸凡看他走过去,原本只是觉得今天突然被闹着离婚的陆佑晴叫老公有些奇怪,但是他突然发现了桌子上的那张照片,暗暗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立马把头转回去,看着陆佑晴。陆佑晴被看得实在害怕,突然莫名其妙说了句:"陈老板,我送你。"就从店铺中间,隔着茶几,从远离云逸凡的那一边朝门走过去。
王建强心里默默喊了句:完了。
就听见云逸凡大喊道:"慢着。"
店里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陆佑晴更是连看都不敢看一眼云逸凡,不停朝着陈毅望过去。
陈毅回头,云逸凡也转过身子正对着陈毅,两人直盯盯地望着对方,目光互不相让,云逸凡问道:"陈老板在哪里做生意啊?口音不像是麓南市本地人。"
陈毅轻轻拨开挡在两人中间的王建强,怕他在中间碍手碍脚,然后走到云逸凡跟前,笑着说:"我在宇瑶市做生意。"
云逸凡一听宇瑶市心里就更是肯定了,在他还关注陆佑晴这个贱人的时候,就知道常老头的云山茶生意早就已经做到宇瑶市很多年了,这个人居然还特地跑来这里进货,根本就是个骗子,有些嘲讽的一笑:"原来是省会来的大商人啊?"他虽是脸上笑着,可是右手却慢慢往身后摸去。
陈毅也不笨,哪肯让他真的把家伙拿出来,立马就用右手往云逸凡挥过去。云逸凡见陈毅已经出手,以为他要打自己,把身子往后一倾想要躲开,手里速度加快,想赶紧把藏在衣服的东西拔出来。陈毅得意一笑,右手却改了轨迹抓在云逸凡的右手肘上,用力一推,原本要拔出来的东西,又被推了回去。
云逸凡这才发现自己着了道,出力还想再拔,但是被摁住怎么也动不了,心里着了恼就马上挥出左手,往陈毅的头部挥来。陈毅并不松手,以整个右肩往前斜顶,抢先一步顶在云逸凡的肋骨上,使得云逸凡左手的攻势变成了轻飘飘的一拳,打在了陈毅的背上。
云逸凡吃痛退了一步,马上又一头往陈毅身上撞,陈毅往左边九十度一转,左手一把摁住云逸凡向前弯的脖子,借着云逸凡向前冲的势头,用力往前一推。云逸凡原以为百发百中能够撞到陈毅,结果这下失去了重心,陈毅及时松手,云逸凡整个人直板板摔到了地上。陈毅在云逸凡摔倒的时候,又立马一脚踩在了云逸凡还在背后的右手手腕上,疼得云逸凡叫骂不断。
陈毅反到当作听不见,然后朝王建强抛出了自己携带得手铐,说:"强子,把他铐上。"
这一分钟内结束的战斗令王建强目不暇接,拿着手铐还有些发愣。"快啊。"陈毅催促道,"你不是想替你师父把凶犯抓到吗?"
王建强这才跑过来,一只脚压在云逸凡身上,忙不停的把云逸凡的双手铐在了背后。
陈毅看王建强还挺利索,就走去陆佑晴身边,安抚一下从打斗开始就爬到柜子边的这个女人。
王建强从云逸凡背后掏出了那把他师傅被袭时丢失的手枪:"我靠,师父的枪也找回来了,这下可算圆满了。"
却听得云逸凡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窝囊废的徒弟啊,难怪刚刚就只有看的份,真怂。"
王建强不想理他,踹了一脚还躺倒在地上的云逸凡:"**老实点,再乱说话,小心爷我踹死你。"
陈毅抬起头:"强子你别听他乱讲,你知道他说的都不是真的。"
"哈哈哈哈,乱讲?小朋友,你真该听听你师傅当时是怎么躺在地上求饶的,那可真是求爷爷告奶奶啊!"
王建强有点恼了,狠狠一脚踩在云逸凡的脸上。云逸凡吃痛,却继续哈哈大笑:"他都抱着我腿,差点都哭出来了,求饶的时候,只差没叫我声爹。"
这次王建强彻底怒了,咔嚓手枪上了膛,隔空指着云逸凡:"你再说,信不信我崩了你!"
"杀了我呀,杀了我呀!你当我会像你师父一样求饶吗?"
王建强动真怒了,他其实很气自己,所以想以亲手抓到凶手的方法给自己的愧疚一点补偿,他弯下腰用枪顶着云逸凡的太阳穴:"你再说一个试试?"
"强子别这样,他是故意让你杀了他好一了百了,你开枪,就是上当了。"陈毅赶紧往王建强走过去。
"你开枪啊,别跟你师傅一般当个孬种,你不是要替你师父报仇吗?开枪啊,我那一下子,你师傅不死也得成个白痴!"这话可真是有些说到了点子上。
"**闭嘴!"王建强顶着的枪力度又加大了一分。
"强子,他就是不想坐牢,不想接受审判,所以这么刺激你。"陈毅一把抓住王建强的手,"你若是开枪了,以后就当不成警察了,千万别上当。"
云逸凡还是大笑着:"杀了我,杀了我呀,什么理由都是不能解释**是个孬种!"
"可是他太可恨了!"强子几乎是用喊得在回答陈毅。
"强子,你不觉得让他在牢里呆一辈子,岂不是比你杀他来得更折磨更痛苦吗?死有什么难的,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真的,要让他一辈子都在赎罪!"陈毅很激动,仿佛这话并不是对王建强说的,而是在告诫自己。
王建强回头看着陈毅,眼睛通红就像能滴出血来,他狠狠地咬了下牙帮子,这才把枪收了回来,交进陈毅手里:"你说得对。"然后转头看着云逸凡说:"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在牢里,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陈毅拿到李长富的枪,首先是唰唰唰把膛里的子弹退下来,又取了弹夹。
躺在地上的云逸凡见自己的诡计没有得逞反而边哭边笑,就像耍酒疯一般:"你杀了我呀,你杀了我呀!"
陈毅摇着头说:"云逸凡你说错了,坚强的人才求活,懦夫才会求死。"说罢,拿着枪托狠狠砸在了云逸凡的后颈上,他就晕过去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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