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
墨良辰站在江陵王府外,冷眼看着从远处走来的萧冷月一行人,眼中没有一丝感情,身上的喜服仿佛也只是个陪衬,就是告诉众人他南国太子今日要娶一个不爱的,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的女子为妻。
慢慢的走到了王府前,蓝儿将轿子的帘子打开,扶着萧冷月下了花轿,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眼中满是厌恶的墨良辰,皱了皱眉,但是依旧没有停住脚步。“越国溪晴长公主已到,请太子殿下迎娶。”墨良辰瞟了一眼蓝儿,无奈的从她手上接过了萧冷月的手。令他出乎意料的是,握住这只手的同时,脑中似乎出现了一些梦中的画面。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与他在合欢树下共诉情肠,在房内与他一朝欢愉。只是,他永远都无法看清那女子的容颜。每次做这个梦的时候,那些被朝中大事搅乱的心都会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快乐与舒心。
这个梦,他已经做了二十年。
这种感觉,从来都只在他的梦里出现。
但是就在刚才,握住萧冷月手的时候,这种感觉又出现了,并且,比任何一次的感觉都强烈。
墨良辰怀疑的看向萧冷月,又看了看她的手,本想开口发问,无奈时间已到,他只有先将萧冷月迎娶进门之后,再作打算。“南国太子殿下顺利迎娶越国溪晴长公主!礼成!众人散!”墨良辰的贴身太监大声叫道。看见墨良辰与萧冷月一起走进了屋子,众人才放下心来,舒展开了腰筋。
“哎呀,可把我累死了,一路上连一个表情都不能有,好不容易到了南国江陵王府,终于可以歇一会子了。”秋水揉着自己的肩膀,向蓝儿吐着苦水。而蓝儿只是笑了一声,便提出了自己担心的问题。“秋水,方才我将长公主殿下的手交于太子时,在他的眼里我似乎看到了一丝厌恶。你说,长公主殿下会不会受委屈?”秋水听着蓝儿的话,无奈的叹了口气。
“蓝儿,你我在宫中生活又不是一年两年了,这南国太子的事迹,你我还是听过的。他自小便立下誓言,此生只娶心爱女子为妻,并且一生独宠她一人,永不再娶。咱们长公主与他一面都未曾相识过,更莫要说爱了,就连简单的好感都没有。不过,他也说过,若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娶了不得已的人,那他也会不再另娶她人,哪怕孤独终老,也绝不纳妾。”蓝儿听着秋水的话,不禁有些疑问。“为何?按理说,既然他想娶了心爱女子,就应该实现自己的誓言啊。”秋水看了一眼蓝儿,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却说这边,墨良辰牵着萧冷月的手,将她交给了一个在喜房中等候着的婢女。那婢女接过萧冷月的手,把她交给一个内殿的侍女,自己则跑到了墨良辰的面前。似乎是与墨良辰很熟的样子,看着他漫不经心的脸色,好奇的问了句。“王爷,今儿个这大喜的日子,您是怎么了?愁眉不展的,难不成是这越国来的新娘子还没摘盖头,就惹恼了王爷不成?”墨良辰听着她打趣儿似的话,心中的愁闷也消了不少。
“好了小七,莫要再取笑本王了。这越国的长公主,本王虽未曾见过,倒也听说过她的传闻,想必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身边只有两个丫鬟,还是越国来的,你在王府里呆了五年,又是伺候本王的人,便去做她的贴身侍女罢,也好有个照应。”唐小七笑了一声,便答应了。
“是。王爷,您的弟兄们可都等着要吃您的喜酒呢,还不赶快过去!小心被人灌醉了酒!”唐小七说着,便用手绢掩住口,笑了起来。墨良辰被她说的面红耳赤,无奈的摇了摇头。“唉。。。。。。你这小蹄子,本王平日真是太骄纵你了,在本王面前,这口中竟然也没个把门儿的。”唐小七听着墨良辰微微有些训斥的意思,便也知趣的住了嘴,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墨良辰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内殿,眼中的惆怅与忧愁一览无余。小林子看见墨良辰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心底里着急,急忙劝他快些走。“太子爷,您还在这儿想什么呐!今儿个十三公子听闻您大喜,欢喜的不得了,早早儿的就叫奴才来请太子爷去前院儿里喝酒,谁知您竟耽误了这些个时辰。您去晚了倒是不要紧,关键是奴才惹不起十三爷呀!他若是怒了,怪到奴才身上,奴才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这个理儿啊!”墨良辰听到十三来了他的王府,心中顿时一震。“十三来了?”小林子看见墨良辰的脸上绽出了笑容,这才放下心来。“是啊,老早就来了,这会子估计等了您大半天了,您若是再不去陪他一同吃酒,恐怕今晚就回不来了。”
墨良辰自幼与十三公子要好的不得了,两人虽相差八岁,但却比同父同母所生的兄弟还亲。“你也不早说!倒教本王在这里耽误了时辰!还不快引本王去!”小林子一看墨良辰终于要动身了,欢喜的不得了,急忙上前带路。
内殿。
蓝儿看着面前自己揭了盖头的萧冷月,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萧冷月将头倚在床板上,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的香炉,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过的迷茫和无助。头上的金色点翠寥寥无几,脸上的妆也是简单地画了一画。蓝儿看着她这幅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咒骂起那些个势利的奴才们。
“蓝儿,外面什么声音?吵得本宫头疼。”蓝儿看了一眼窗外,走到萧冷月跟前,俯在她耳边轻声说:“长公主,是外头庆贺王爷大喜打起的锣鼓声,还有很长时间才能停呢。”萧冷月看了看四周的墙壁,又走到大红“囍”字的面前,仔细地摸了摸。“打今儿个起,本宫就永远出不去这宫闱之中了。”“长公主.。。。。。”蓝儿身边的秋水正想说话安慰她,她却抹了把脸上的泪,转过头来看着秋水。“去,把本宫那身水蓝的衣服拿出来,再帮本宫卸了这琐碎的装饰,只梳本宫母后那样的发髻便可。”秋水疑惑的看着萧冷月,不晓得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且去照办罢,长公主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就莫要想那许多了。”蓝儿轻声在秋水耳边嘱咐着。秋水看了一眼萧冷月,又见蓝儿朝她点点头,便“哎”了一声,去照办了。蓝儿走到萧冷月的面前,却发现萧冷月脸上早就已经换上了曾经的冷漠。“长公主。。。。。。”“无事,也不知是怎的,在这里,本宫总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蓝儿听出萧冷月话里的迟疑,笑了笑。“长公主大可放心,您嫁的可是一国太子,除了南帝,没有人会来监视您的。不过……公主让秋水去拿那套您最爱的水蓝的衣裳,又要梳青后娘娘的发髻,是为什么?”
萧冷月微微一笑。“在越国,凡是过了门儿的妻子,都要梳成母后那样的发饰,将肩部以下的青丝挽起,束到头上,分别用银簪别好,预示着已经嫁了人,再不是及笄的年纪了。”蓝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她的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个风俗。
但是,有一段似乎很是重要的记忆,蓝儿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好了,秋水去取衣裳了,想来是要一会子功夫的,你先帮本宫梳妆罢。”“是。”蓝儿应了一声,便遵照萧冷月的旨意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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