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快放手,再不把箭拔出来,你会没命的!”
魏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松开了她的手臂,身子忽然倾倒。解罗裳及时接住了他,让他的头刚好磕在她的膝上。他原本俊美的面容此时抽搐的有些变形,紧锁的双眉昭示着剧毒令这副身体无比痛苦。解罗裳的心微微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替他抚平。他怎么忍得住,背她走了这么久,这么远,却未吭一声。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又看向他方才所示的溪流,斜拉起他沉重的身体,费力的负在肩上。她绝不让他死!他们要活着出去。
解罗裳毕竟是纤弱女流,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如何承受得了这等重量,没走多远便举步维艰,摔倒在地。一日未进水米,胃部的干呕反复折磨着她,眼前的景色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她感觉自己的神智正在脱离自己的身体。
看着痛苦昏睡的男人和越来越浓的雾气,解罗裳猛的抽出匕首,刺向自己。
“啊——”她痛呼着,却又十分欣慰。只有彻骨噬心的疼痛才能令她保持清醒。解罗裳恢复了神智,使劲的摇晃魏王的身体,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箭毒肯定蔓延的越来越厉害。
“楚沐风,快醒醒,你可不要死啊!楚沐风,再不醒,我可要动刀了!”
解罗裳顾不得男女之防,火速褪去他右臂的衣服,这才发现他的衣服浸满血渍,愧疚之情更甚。解罗裳将自己的衣襟撕下一大片,揉成团塞进他口中,避免他惊醒咬伤自己。然后一手压按着他伤口处,一手用力拔毒箭。
毒箭被拔出,倒刺上刮带出一大片血肉,看的解罗裳胃部一阵翻滚。她没有迟疑的举起匕首,细致又快速的剜去伤口周围的腐肉。没有克毒的解药,这样根本不能救命,箭毒已在全身扩散。解罗裳只能用口替他吸出毒血。
魏王醒来时,入眼的梨花似雪,身前的佳人则洁白如梨花。阵阵清香,沁人心脾,让他分不清是梨花香还是美人香。
四目对接,谁都没有说话,解罗裳继续为他吸毒,直到吸不出什么,才替他清洗伤口,包扎。
魏王的目光追随她双手的动作,忽然想起第一次相见,她也曾为他包扎伤口。绝美的容颜不自觉勾勒出一抹浅笑。
包扎完毕,解罗裳的指尖无意滑过他坦露的半边胸膛,双手募得被他攥住。
魏王一向冷静自持,也不知自己为何做出这般没头没脑的举动,凝滞片刻,极不自在的说了声谢谢。
解罗裳抽回手,跑向一侧,剧烈呕吐起来。魏王望着她羸弱纤细的背影,才想起,她闻不得血腥味。当瞥到那张编织拙劣的“藤床”,他的心深深震动。之前自己竟然还指责她没用,真是难为她了。她跟世上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一样。
“我又欠你一个人情——手臂怎么流血了?”魏王看到她殷红的衣袖,不由分说便抓起她的手臂来看。
解罗裳轻轻拉下袖口遮掩,状似无意道:”哦,可能是山里荆棘太多,不小心划破了。”
魏王慧眼如炬,明明是刀伤她却不肯承认。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难道是自己昏迷之中伤到了她?这样想着,魏王心生歉意,目光越发温柔。看着她疲倦的面容,指着水汽氤氲的温泉,建议到:“刺客不会追来了,我去找吃的。你好好洗一下,身体会舒服些。养足了精神我们才有命出去。还有,把手臂上的伤口包一下。”
“嗯。你别走太远!”
“知道了。”魏王又折回身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塞到她手中,“有紧急的情况就拉开它,我会马上回来。”
“嗯。”
月色溶溶,梨花飞雪,尤胜仙境。解罗裳撩起洁白的水花,洒在凝脂般的肌肤上,洗去整日的风尘和疲惫。虚弱的身体在温泉里渐渐舒畅。
魏王回来时,手里多了两只大雁,一捧青红野果。古人诚不欺我,美人浴果真令人叹为观止。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燕云轻要是知道,不得跟他拼命。垂眸看到解罗裳散落岸边的衣服,满是污秽和血迹,悄声走过去。
解罗裳听到脚步声,慌忙把身子沉入水底,惹得魏王心里窃笑。
“你,你别过来啊!男女授受不亲!”
哪知魏王指着自己的伤口,戏谑道:“你我已有肌肤之亲,还怕我看吗。是你先占本王的便宜在先!这会儿不是贼喊捉贼吗?”
“你——忘恩负义,真该让你中毒而死。”
“放心吧,本王不会趁人之危。这衣服血腥味太重了,为了不让你那多疑的夫君起疑,为了本王的清白,本王就辛苦一下替你洗了。你就安心多泡一会儿,本王对有夫之妇没兴趣。”
魏王自顾转身,心里不由嘲笑自己。楚沐风啊楚沐风,你现在竟然沦落到给一个有夫之妇洗衣服,还要扯出这么一通烂理由。罢了,谁让她救了你的命呢。
解罗裳长吁一口气,姣好的面容犹有一丝薄愠。这个魏王,反复无常,耍着她好玩吗。肚子咕咕叫,她拾起魏王刚刚留在岸上的野果,狠狠咬下去,“把你吃到肚子里,看你还敢欺负我!”
当魏王把烤的热乎乎的衣服换回来时,她的气也彻底泄光了。他似乎真的不愿多看她一眼,淡淡道:“穿好了就过来吃东西。”
泡了一个舒服的温水澡,换上干净的衣物,又席地饱餐一顿,解罗裳又精神奕奕了。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满足过了。
两人无言对坐,冉冉篝火勾勒着彼此绝美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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