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罗裳被燕云轻一路拽着,来到人流熙攘的集市,正看到一位进城卖粮的老农,不由分说便牵过人家的马,把不明就里的解罗裳抱到马上坐稳,回身掏出一包银子交到正欲纠缠的老农手上:“老伯,你的马我买了。这些钱够你再买一匹了。”
老农掂掂掌心沉甸甸的银子,麻利的收好,喜滋滋的跑开了。
“云轻,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要赶路!”
“……”
解罗裳沉默了,皇上召云轻进宫谈了什么不用猜也知道,如意长公主是君命,燕家位高权重却也是楚家的臣子。古人云,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满朝文武求之不得的如此“隆恩”。
“罗裳,如果我们离开京城,再没有燕家的庇护,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颠沛流离,四处流浪,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吗?”
“皇上让你娶如意长公主?”
燕云轻沉默片刻,坚定道:“我说过,这辈子只娶你一个,爱你一个。”
“只要你喜欢,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去。”
“罗裳,谢谢你。”
“我也要谢谢你,没有因为皇命舍弃我。”
“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驾!”
燕云轻策马而奔,奔向绥阳城外,奔向他们难以预测的未来。
随着皇帝圣驾回鸾,如意长公主赐婚燕家的消息在皓京甚嚣尘上。朝堂之上,也有朝臣戏谑燕敬,两个媳妇均是皇上赐婚,真是福泽深厚,隆恩浩荡。然而连续两日,燕云轻都没有到宫里点卯,燕家对此事更是讳莫如深,坊间已传出不少传闻,大抵是说燕家不欲迎娶长公主,燕云轻和解罗裳双双出逃。毕竟他们之前才子佳人的戏码深入人心,皇家逼婚在后,难免令人唏嘘。再加上文人墨客敏感的神经,丰富的想象,多情的文笔,才子佳人的续集故事更加动人心弦。当然,听在如意长公主的耳朵里,只有义愤填膺。
“都半个多月了,皇兄那边还没有消息,可恨的贱女人,居然把我的云轻拐跑了!”
“公主息怒。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说。”
“是。奴婢听勤政殿当值的小公公说,皇上已经撤回了搜查的人手,还说……”
“什么?停止了搜查!皇兄还说什么?”
“皇上说,找不到也好,社稷为重,燕丞相毕竟是三朝元老,若君臣之间生了嫌隙也不好。”
“哈……哈……这就是说要成全我的皇兄,我这个亲妹妹还比不过一个糟老头!”
“公主慎言!”
“本公主在自己宫里还不得自由吗!”
“公主息怒,依奴婢看,燕公子失踪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好事?”
“公主您想啊,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如果燕少夫人不小心出了意外,这就是老天要作美,成就您与燕公子的金玉良缘。”
“意外?她会出什么意外?”话刚出口,怀香恍然大悟,这丫头是暗示她趁机除掉解罗裳。
“真得要这么做嘛,我从来没想过娶她性命。”
“只要她活着,燕公子的眼里永远不会有公主。”
是啊,连圣旨都能违抗,燕云轻的心思全在她身上了。
”可是皇兄根本不准我出宫……“
“公主放心,这种事自然不会劳您动手。奴婢追随皇后娘娘,宫内宫外经营多年,苟活至今,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为公主分忧解难。若是皇后娘娘还活着,定不会让公主受这种苦。”
怀香公主拉着青芜的手,感动道:“谢谢你,青芜。你真是母后派来帮我的。”
”公主言重了,这是奴婢的本分。为公主效劳,奴婢万死不辞。“
燕云轻夫妻二人出了绥阳境内,一路北上。为了避开搜寻的官兵,二人乔庄打扮,专挑偏僻难行的野径赶路。
解罗裳听着满身环佩铿锵,不满的抱怨:”亏你想得出,竟让我穿波斯舞姬的衣服!“
“不穿我还不知道,原来我夫人这么风情万种!”
“去,不跟你说了。”
“前边有村子,找个人家借宿一下,给你找身衣裳换一下。”
“那还差不多。”
淳朴的民风,热情的乡下人,村长的女儿出嫁,全村人载歌载舞,大开宴席。
解罗裳跟随者他们简单欢快的动作跳着唱着,第一次觉得这身波斯衣服很漂亮。瞥到燕云轻退出人群,静静走向马厩,解罗裳也悄悄地跟上去。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嗯。你看新娘的父亲多开心啊,嘴里眼里都是笑意。”
“是啊。”
燕云轻不再说话,他们也是新婚不久,却不能在父亲跟前恪尽孝道。
“云轻,你要是担心父亲,我们就会皓京。”
“没那么简单。”
“难道这天下就没有王法了吗?是公主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抢别人的丈夫?”
“对不起,罗裳。是我让我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云轻。”
这么长时间来,解罗裳终于把心里压抑已久的话吐了出来,却又后悔不跌。无疑让燕云轻更加自责。
“来,云轻,我给你跳一支舞。你还从来没看过我跳舞吧。”
庆贺的人群已经散去,解罗裳缓缓走到篝火旁边,起舞弄清影。
舞袖当风,飘飘若仙;月华如练,流泻人间。这一刻,燕云轻看到了世间最美的舞蹈。
清晨,魏王用过早膳,忽然瞥见窗前一株梨花亭亭而立,不由惊奇:“小喜子,这是哪里来的梨花。”
“殿下,您从狩猎回来就一直念叨说府中的奇花明卉太过俗艳,不弱梨花冰清玉洁。这不,小的专程从云州运回一株来供殿下赏玩。殿下可喜欢?”
魏王走向前,专注地盯着盆中如雪的花,手指轻轻摩挲娇嫩的玉蕾,甚是喜爱。
小喜子得意道:”殿下不知道,这花从千里之外而来,一路上搁轿子捂着,拿红炭暖着,能熬到皓京真是不易呢!小的也是请师傅在花房精心养育了十多天才敢拿到殿下跟前献丑的。“
”这么矜贵,不要也罢。“
魏王语气淡淡道,小喜子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种到花园里去吧。“
”可是殿下,现在天气越来越冷,这花现在挪出去恐怕就活不了了。还是等来年开春吧。“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物有四时循序,但凡这世间的生命,只有经历雨雪风霜的洗礼,才能真正扎根成长。就像人活着,不是只有快乐,也会有痛苦。这样才是完整的生命。“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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