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中,王恪和燕敬久久对峙。皇帝始终不发一言,视若无睹的翻阅着奏折。王恪感觉两个脸颊不住的冒着汗,在燕敬威严的目光下渐渐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喘。
“夏侯丞相到——”王恪听到小太监的通报,仿佛灌了提神的酒一般,立马停止了脊背,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皇上,冤枉啊!”夏侯尊来不及行君臣之礼,就先跪地为燕敬陈情:“皇上,微臣与燕丞相同朝为官十余载,虽然政见上有些不和,但微臣深知燕丞相的为人,一心为江山社稷,绝不能对楚室怀有异心!”
“哦,国舅觉得燕丞相是冤枉的,那么这些信又该怎样解释呢?”
“这……这中间或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皇上,燕丞相素有功勋不假,可燕家独子自幼踪迹不明,如今又抗婚出逃,难道就不惹人疑窦吗?敢问燕丞相,燕公子这些年在外面做什么,现在又在何处。听闻燕相每年都会收到一封飞鸽传书,是与何人通信?”
“燕丞相说不出来,那就是与贼人通信了!而令公子标榜终身不仕怕也是掩人耳目吧?”
“哈哈哈……”燕敬怒而大笑,:我大楚有你这样的言官,国运危矣!“
“皇上,你看!燕敬当真是狼子野心,居然诅咒国祚不永!”
“燕丞相,快跟皇上说清楚,到底是什么飞鸽传书?
“皇上,清者自清,老臣无话可说。”
”好了,燕丞相,这件事朕自会查明真相还你清白。正好,靖南王刚刚进贡一些珍稀苗药,对你的旧疾有益处,这几天就留在宫里,让太医好好帮你调理一下。楚家不会亏待有功之臣,也绝不放过奸佞小人。“
皇帝最后一句话别有深意,”奸佞小人“四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骇得王恪一个激灵,心里直打鼓,不由望向一旁的夏侯尊。而这一切,都被皇帝尽收眼底。
“叔叔,您打算怎么办。”
“事出突然,既然他们敢当众弹劾,必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朕不想王监正的悲剧再次上演。”
“那叔叔把燕丞相留在宫中是想保护他。”
“如果没有天阙,燕丞相可以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让燕丞相留在宫中,也只时一时之计,他们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忠臣含冤而死是对执政者最大的讽刺,无论如何也要保得燕敬性命。”
燕云轻听到丑的呼唤,出来接应:“丑,不是要你好好守着府里吗?”
“公子,出大事了!丞相被皇上软禁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说!“
燕云轻眼眶微红,抓着丑的肩膀用力摇晃。
“公子,那一日,皇上忽然传召丞相进宫,傍晚时分,宫里来人说丞相旧疾复发,留在宫里调养。”
“父亲……”
“这几日,我也一直差人打探,可宫里密不透风,谁也不知道皇上此举所谓何事。属下无奈这才来寻公子拿个主意。”
燕云轻喃喃自责道:“一定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他饱满有力的拳头打在树干上,手背被增破却浑然不觉。
“云轻!别这样!”解罗裳从暗处闪出身子,小跑上前,捧起他受伤的手满是心疼。
“罗裳,父亲他……”
“别说了,我都听到了。”
“我们马上回京,无论如何先弄清事情原委再做定夺。如今圣意不明,父亲必定安然无恙。”
“可是,我怕公主会对你不利……”
“我不怕,这件事总躲着也不是办法,不如面对面说清楚,是生是死有你就足够。”
“谢谢你,罗裳。”
二人十指紧扣,目光交汇,眸底有金石不渝的坚定。
“丑,你先行回去,继续打探。一有消息立即来报。我和夫人随后就到。”
顾不得收拾行装,燕云轻和解罗裳共乘一骑,御风疾驰,回程皓京。
马背上一日颠簸,解罗裳胃里翻江倒海,每每欲呕,却强忍克制,不想燕云轻再为自己分神担忧。
“罗裳,赶了一天路,就快到染彤山了,我们找个地方歇一会儿。“
”嗯。“燕云轻强忍胃部的不适,轻声回应。
二人在一个路边的小饭馆坐下,点了几道菜,都没什么食欲。
“罗裳,你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没事,云轻,我不饿,你多吃点。”
燕云轻看着妻子瘦弱的模样,心底隐隐疼痛。围场一难,本该好好进补,却没想到公主发难,二人仓皇出逃,每日风餐露宿,粗茶淡饭,身子不弱才怪。”
“罗裳,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回府后,叫厨房给你做点好吃的。我要把你养得肥肥的。”
”你当我是猪啊。“解罗裳被他的话逗笑了,”好吧,一言为定,我要吃黄妈做得糖醋鱼,澄江蟹。“
”来来,两位客官,我们染彤山里的野酸枣,酸甜可口,开胃解酒,您慢用。“
在燕云轻讶异的目光下,解罗裳横扫一整碟的小酸枣。胃里顿时安静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没想到,这么点东西就把你收买了。“
”人家从来没吃过嘛。“解罗裳不好意思地为自己开脱。燕云轻看着妻子娇嗔的模样不禁莞尔。
燕云轻借口方便,绕道山腰的酸枣树丛,摘了两把红彤彤的枣子,用绢帕包好,收入怀中。
等他回到小饭馆,却不见解罗裳的踪影,寻向柜台,掌柜的和伙计已经心插匕首,双双毙命。
“罗裳,罗裳!”惊骇和自责反复敲打着燕云轻的心,他疯了一样跑出去。
坐骑也被杀害,燕云轻冲进幽深高峻的染彤山,拼命呼喊,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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