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因涉嫌重大刑事案件且证据明确,李文森从拘留所被转移到看守所。
拘留所是小打小闹用的,看守所则严重的多,近似于半军事化管理。刘易斯为突破她的精神防线,除了每天必备的睡眠时间,其余时候,李文森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处于被审讯的状态,每每刚熟睡就会被从床上拉起来,或用强光照醒,一夜反反复复四五次,比她老道多的罪犯也早已崩溃。
到十月,李文森的身体素质已经差到了极点,新伤旧病一起复发,踝关节冻伤部分痛不可抑,再加上安眠药忽然全断,戒断反应激烈,能保持清醒的精神状态全凭意志力支撑。
但她素来能忍。
只是,这里也是,我孑然一身,哪里都一样。”
……
乔伊向后靠在椅背上,袅袅烟雾遮住了他的眼睛,李文森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把西路公寓五号的监控视频受权给了警方。”
“我知道。”
“那段视频能直接证实你在对警方撒谎,光这一项就能推翻你之前所有的证词,即便开庭审理也会成为你巨大的污点。”
“我知道。”
“这份录像被它篡改过。”
“我知道。”
“你除了’我知道’三个字,就没有什么别话秘密项目;不说沈城案件的各种间接证据直接指向你,英格拉姆案件里你也是嫌疑最大的人,他手机完全摔碎,信息无法恢复,警方无法确认里面有定位软件,只会认为是你把他引到窗边射杀,再故意报警。”
他闭上眼,随后睁开:
“李文森,但凡你有一点脑子,就应该知道这个时候就算再不爱我也绝不该把我推开,因为单凭你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谢明,李文森,婚礼我可以推迟,你之前说不爱我的事我也可以当做没有听见……”
“对付得了对付不了,的同事,也是你这个案件最后一个证人……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不知过了多久,乔伊慢慢放下咖啡杯,站了起来。
李文森双手捧着早已凉透了的咖啡,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
“你知道吗,你以前是叫我乔的。”
窗外有鸟雀扑棱棱地飞起来,羽毛落进他的眼睛,是一抹鸽子灰。
“但在那次我们吵架,我说我,她就在阁楼上哭,她只要闭上眼,她就会出现在她面前,她只要活着,这哭声就无休无止。
……
女囚犯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边。
她看着这个曾一句话定下她一辈子牢狱之灾的女人,在床前慢慢跪下来,伸手把那床黑色被褥拥进怀里,就像拥住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全部。
……原本已被她握在手心的尖利铁钉,又被她缓缓收回了口袋。
……
“他走了。”
黯淡灯光把狭窄走廊切割出无数空间,她细长眼眸弯起,明明在笑,却偏偏让人觉得她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李文森把脸贴在温暖的黑色被子里,轻声说:
“他走了……列奥纳多,这次,他是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