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石见他此般表情,明显猜测到自己主子定会不实援手,也绝了心思垂下头,死心塌地地挨打。
“还不进来?”
花厅内传来一道中年女子的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有什么起伏。颜之闵心中一惊,他的母亲素来如此,声音越是没有起伏就意味着她越是生气。
“母亲。”他凑出笑脸,贴到花厅正座上的妇人身旁。“母亲您瞧,孩儿给您带了您最爱的鱼鳞花生,百香楼的。”
白氏冷眼扫过他一眼,落在他奉上的纸包上,脸色才稍微缓缓。她将纸包接了过来,口气变得宠溺:“你这皮猴子,又去哪里疯了?难道不知道今日是长公主择婿的日子吗?”
“母亲!”颜之闵嘟着嘴,不高兴地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气鼓鼓地说道:“母亲难道没有听过坊间的童谣吗?若是娶了长公主,折寿祸连连,母亲要孩儿去参加凤台择婿,是嫌孩儿活得太长了吗?”
白氏闻言眉头一皱,怒骂道:“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你父亲贵为左相,陛下旨意要五品以上的官员子弟都必须参加长公主的凤台择婿,你怎能带头抗旨不去?”
“再者,”白氏看了一旁的颜若麟,将颜之闵拉到一旁柔声劝道:“那长公主是个眼高于顶的主,你怎笃定她就一定会选你?你不过去走一趟,何必要惹得你父亲不高兴?”
她话音还未落,颜若麟便重重地咳嗽了声,白氏连忙住嘴,对身侧的侍女吩咐道:“碧桃,去将少爷的新衣取来。”
“母亲……”颜之闵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到父亲阴沉的脸色也识时务的闭了嘴。反正和母亲说的一样,他不过去凑凑人数而已,对于这位今上最为宠爱的长公主,他颇有些不乐意。
京中人人皆知,这位长公主为人甚是跋扈恶毒。七年前钱翰林和施侍郎的女儿不过在灯会上碎嘴说了那位公主两句闲话,便被公主告到今上的面前,惹得今上下旨将两位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送进了城郊的庵堂中落发为泥,而素有贤名的钱翰林和施侍郎也被流放靖州与钦州,永不录用。
试问这样的一位长公主,谁人敢娶?公主自及笄后,便屡次传出今上要为其择婿的消息,吓得京中适龄男子纷纷早娶妻房。“好男不努力,将来娶倾城”更是夫子激励学子们念书的不二法宝!
别人都避之不及的跋扈公主,他颜之闵也不会想要的。若只是单单的貌丑也便罢了,反正娶妻求贤,可她的性情如此不堪,他便是死也不会娶的。
颜之闵心中腹诽着,表面上还是无可奈何地换上白氏专门准备的新衣,淡青色的月华锦,再加上玉带束腰,颇有世家少年郎的翩翩风度。
颜若麟看过他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宣元门外,或骑马而行或乘坐马车的长长队伍,正依次排队接受检查后进入内廷。
此时大雪已停,皇廷各处宫殿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色,似重新刷新了墙色般。
宣元门守将远远地见到颜若麟到来,急忙上前向他作揖问好。此时的颜若麟早已不是当初回京时籍籍无名的宁州刺史,而是身居高位的左相。
“颜相,这边请。”
守将侧身让过一条道,也不做例行检查便放了颜若麟一行人入内。其余人等虽有不满,却碍于颜若麟的权势也不敢多言。
华诚被留在暖春门外,颜若麟与颜之闵也下马,跟随前来接引的内侍步行而入。京畿中,以宣元门为界,宣元门内为皇廷,而皇廷内又以暖春门外划界,暖春门内便是内廷,亦是皇帝与后宫及皇子公主起居的宫殿。皇城内廷中,除皇帝皇后及皇帝特赐之外,其余人等均不可以乘坐轿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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