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女孩又要哭了，黎容暗骂自己干嘛多嘴要问，慌忙道，“别哭了……都哭坏了……”
“没、没事……”看得出女孩子拼命想忍住不哭，却大概是悲痛太大而忍不住。她试着想说出来，但吐出的字句却很模糊。
黎容看着女孩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悲痛才会让这节日的气氛完全无法感染到她，但是她一身孝服，大概也能猜出来一点。可即使有心里准备了，女孩子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奴、奴家呜呜……夫君呜呜……杀了奴家的父母……弟弟……妹妹……呜呜呜……所有人……都没了呜呜呜……没了……呜呜呜……”
黎容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女孩子才多大啊，看脸都好像还没完全长开，却已为人妇。古代结婚比较早，但夫君把她娶回家不应该对她负责吗？既然娶了，不说幸福和乐，也总该要庇护她一生安平吧！可这？这算什么事啊！这样把自己的妻子置于何地？
黎容心疼这个女孩子。她的肩膀很瘦弱，小小的身子在大了的孝服下更显的单薄。她想抱紧她，但想着是陌生人不大好，还想安慰她说“没事，一切都会过去”，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待女孩再次平静下来时，黎容也冷静了下来，看着她：“你的丈夫现在在哪儿？恩……何处？”
“应该在家中吧。”女孩子看着地面。
“家中？！他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有脸回家？”简直不可理喻，难道这里的人法治观念就这么淡薄吗？！
“奴家卫陈氏，嫁与夫君已三年，一直相敬如宾。夫君只是最近……大概、大概心情不好，或是突然得了狂症，奴家也不清楚，只是前几日陪着奴家回娘家省亲的时候，夫君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竟然呜……拿起刀就……呜呜呜……家中父母都未有防备，就连刚刚回咿呀学语的妹妹都……呜呜呜……爹娘，是女儿不孝……”
“那然后呢？”
“然后……”卫陈氏尽量压抑住哭，说出事情个中原委，“然后夫君便走了，大概是回家了。奴家却无颜面对父母，也没脸回夫家，只得一人在家中，幸得邻居帮忙，才安葬好了父母亲族……”
“为什么不报官？”
“报官？”卫陈氏抬起头，睁大迷茫的双眼。
“对啊，杀了人就触犯了法律，就要报官啊。”
“可是……那是奴家的夫君啊……”卫陈氏一脸挣扎。黎容轻轻叹口气：“三从四德是好，可是杀了人就触犯国法，何况那还是你的父母至亲啊。父母之恩，远大于天，你能让他们含恨九泉吗？”
“但是……”卫陈氏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泥土，手指拈着柳叶。
黎容没说话，等她自己想。这时才想起来晏清，转头四望，还是熙熙融融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溢满了笑容，但这热闹却好像和自己无关。之前自己也是这群不识愁滋味的人之一，现在再转头看身旁倒在地上歪七扭八的花灯，却好像它们都没了之前艳丽的颜色，反而空寂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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