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音看出来闻意是强忍着掀起桌冲杜航砸过去的冲动，抿紧嘴唇两秒钟，把骂人的话也咽下去了。
砌体老师终于搞清状况开口道：“干什么呢？这是课堂！你！”她指着闻意点了两下手指，“刚才你拍的桌？”
“嗯是我。”闻意大大方方地承认。
倾音立刻站起来拦住闻意：“老师，不是她，是我拍桌来着。”
砌体老师看这俩姑娘争先认罪，撇撇嘴似乎要笑——原本她也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压住课堂纪律而已。不过还没开口，那边的杜航又蹦出来一句：“哟，真是患难见真情。”
倾音也被激怒了，瞪了他一眼：“闭嘴吧你，不会说人话就少放屁！”
“干什么呢！”砌体老师一点笑意都没有了，“我这儿管理课堂纪律你们还顶风掐架？你们仨！下课之后留下来！”
“不用了！”闻意抓起书本，把书包甩到肩上，一脚踹开椅，“老师对不起，我不想跟这种——”说这话的时候闻意嫌恶的瞥了一眼杜航，“——人渣都算不上的知识范畴之外的物种呆在一起，麻烦您直接记我挂科吧。”
“闻意——”倾音赶紧拽住她的手腕，好像闹大了，原本指望最多写写检查的。
“不想我补考也过不去就好好给我记笔记！”闻意看都不看她一眼，甩开她的手就踩着满教室的寂静，迈着大步从后门走出去了。
后面的课讲了什么倾音一丁点儿都没听进去，她机械地记着笔记，老师说的话也只是不经大脑地通过她的耳朵溜出去了。前排偶尔有几个同窃窃私语着回头看她，她也只当没注意到。
下课铃响了之后，她第一个从后门冲了出去，出了教楼才想起那一大把彩色记号笔都忘在桌上没收起来。想了想算了，反正现在也没勇气再逆流回去面对其他人的指指点点了。
一出教楼就看见闻意正一个人盘着腿坐在教楼东门外的花坛边上，书包歪躺在一旁，手里捧着一瓶牛奶旁若无人地喝着。
她走过去在闻意旁边坐下来：“我以为你回寝室了。”
“自己在寝室也没意思啊。”闻意从书包旁边拿起另一瓶牛奶递过去，“喏~”
“建筑史在哪个教室？”倾音接过牛奶，懒得翻课程表。
“不去了，反正不点名。”
“还是心情不好？”
“凑合吧。”闻意含糊其辞地耸耸肩，仰起头把瓶倒过来。瓶里浓稠的牛奶沿着瓶壁慢吞吞地下滑。
“所以说啊，这样的瓶装牛奶总会剩一些喝不着的沾在瓶里，浪费。”倾音把手里的牛奶瓶塞回闻意另一只手上，“喝这个吧。”
闻意把头低回来，嘴角隐约沾了一圈牛奶，她用舌头舔掉说：“不了，能喝到多少算多少。因为好喝嘛，所以有一点浪费也没办法。”
“你可以选盒装或者杯装的，用勺就不浪费了。”
“你不觉得这种更好喝么？”
倾音撇撇嘴，表示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
闻意从花坛边沿跳下来，拍拍裤后面的灰尘：“年轻人~人生嘛，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物尽其用的事儿，在一定能力范围内，喜欢就去做，这就行了，都要衡量性价比的话，活得累。”
“你是在说杜航还是在说牛奶……”
“都一样。一开始我也知道杜航不算什么好人，但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对我真不错，虽然啰嗦但是也算贴心，有时候是挺八卦的但是也挺幽默，说实话，他要做的事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个年龄的男生都这样，他要不这么想才是有问题，只不过我不能接受罢了，这是我的原则底线。”
“那你还因为这个跟他闹成这样？”
“肤浅！”闻意抱着胳膊站在她面前，“我不是因为觉得他‘下流无耻’才这么生气，我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理解我的不接受，甚至要不是我一脚踹在关键部位他就真强迫我了，而且他今天的做法已经不是没有风可以形容的了，简直是……是……”闻意肠刮肚地想找出一个程足够狠毒的词语来。
“幼稚？中二？不要脸？不是男人？”倾音提出几个可供选择的选项。
“都不够！反正就是人渣！”看下课的人流散得差不多了，闻意拎起书包，“走吧，回寝室还是出去玩？”
“不行，我得回趟家，我妈在家等我呢。”
“唉，那不是又剩我自己了。”闻意叹了口气。
“那你一起去？晚上让我妈做好吃的。”
“好啊好啊！”早就听说阿姨做菜好吃，一听这话闻意眼睛都放光了。
“走吧，温城说要来接我，我给他打个电话喊他过来哈。”倾音说着掏出手机。
“啊？”前一秒还在雀跃的闻意一下定住了。
“没办法，我说不用他接，他说我要是敢不给他打电话他就——”
“——到你寝室楼下找个男生顶着你的名字等你？”闻意抢着说完后半句。
“嗯……”倾音愁眉苦脸地说。
“得，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这人危险。让我当他的电灯泡？我还没活够呢！”
“不至于，走吧走吧。”倾音拉住她的胳膊。
“不！去！”闻意强行挣脱出来，撒腿就往寝室方向跑，还回头嘱咐道：“进展不要快哦~”
倾音哭笑不得，滑开手机屏幕锁，给温城拨电话过去。
只响一声，温城就接起来了：“下课了？”
“嗯。”
“我在你们校里。”
“哈？”妈蛋，这货又开着跑车进校里面到处勾搭小姑娘了？
“等你无聊，我进来随便走走，你们校真破旧。”温城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嫌弃。
“谁让你等我的？我本来也说不用你接好吗。”听到是“随便走走”，倾音就放心了。她可不想又被当成有钱人包养的情人抛白眼。
“别废话，你在哪儿？”
“a栋教楼。”
“我怎么知道a栋是哪个？”
“一进校正门就看到的那个！”
“知道了，那你等我吧。”
“诶，等下！”倾音想起忘在教室里的一把荧光笔，“我刚好有东西落在教室里了，我去一楼最里面的1016教室取，你来了的话等我一下。”
“真啰嗦，快点！”
你不是还没到嘛！倾音愤愤地挂了电话想，我又没逼你等我。看看时间，离下节课上课还有二十分钟，但愿那一把荧光笔还没被别人拿走。
倾音小跑着奔向教室，门虚掩着，没有人进出，大概下节课没有班级在这里上课吧。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推开教室门，里面还有五六个男生，听到声音都转头看过来。
坐在那一小群人中间的，正是杜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