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昌端来一盆清水,如花用一块布沾湿了擦着皮丘汗湿的脸颊。皮丘哆嗦着身子,嘴唇有些乌紫。
如花看着苏飞给皮丘扎针,心里隐隐作痛。“苏飞,皮丘会没事吧?怎么吃个马肉我们没事,他却是这样了。”
毛被在洞里来回走动,对着如花解释道:“马肉虽好,本可强腰脊,长筋骨;却也有着众多忌讳。如肉不可乱炖,需煮去血水而后冷水过滤,那带血水的马肉就参杂毒性;又马肉本身无毒,可与某些食物一起煮食有可产生毒液。皮丘本就体虚还得了痢疾,这一食自然加重病情。”
苏飞将银针拔出,又把着脉“毛被说的没错。只是这解毒法书中尚未记载,我也是凭着直觉下药。”
“苏飞,你可要救救皮丘。皮丘太可怜了,他这么小,我这个当师傅的都还未教他什么,此刻也帮不了什么忙。那什么茴香不是可以治拉肚子嘛?还有石榴皮---能用的都用上好不好?”如花真的着急,她可不能害死了黑马,这会儿又失去这个可爱的徒弟。
如花的醋没有帮上什么忙,她又跑到藤蔓栏杆处,翻着栏杆上的草药。“苏飞,这些草药可有治痢疾的功效?”
“如花,不可着急。苏飞一定能想出办法的。”王爷掰过如花的双肩,看着如花着急的样子,王爷心里也会犯疼。
如花的双眸里闪着银光,一对黑眼珠在颤颤发抖,那泪珠很快的就掉落下来。“王爷,我怎会不着急。皮丘可不能有事。”
王爷点头“嗯!一定不会有事的。”
将如花揽入怀里,王爷轻拍着如花的后背,安慰道:“别急,让苏飞想想。”
骄庞将带来的所有丹药都取出来,却没有一样可以派的上用场的。此刻苏飞在山洞前来回游走,一边翻着药谱一边琢磨。连雷被都无法坐视不管,也翻着草药寻找解毒的方法。
如花站立不住,拾起王爷的白色长袍坐在瀑布边不停的揉搓着,仿佛只要将白袍上的血迹清洗干净,皮丘的痢疾就能够好。如花的双手都搓的通红,冰凉的泉水把手指都冻的快要麻木了。如花依然在轻轻抽泣着,这中秋佳节过的真是---让人怒不可言。
“如花,你不要洗了,再洗我的衣裳都要破洞了。”王爷心痛的蹲在如花身侧,虽是这样劝慰,却还是给如花浇着水。王爷咬着牙,这水凉到了他的心窝里。
“苏飞,你到底想出法子没有?”王爷扯着嗓子喊道。起身朝着空地走,又义愤填膺道:“你若是不把皮丘治好,本王治你的罪。”一脚拽上地面的野芦荟,将野芦荟连根拽起,连泥土都洒了苏飞一身。
苏飞一怔,王爷这是大发雷霆了。瞅着身上的泥土和脚上的野草,苏飞定眼皱眉“这是何物?”弯腰拾起脚背上的芦荟,苏飞端详了半天对着雷被低语:“这好似一味草药?”
雷被走过来,拿起野芦荟细看了半天,对着苏飞答道:“我看不出有何特别。此物是如花从山崖上摘回来当做花卉栽种的。”
苏飞慌忙的拾起野芦荟走进洞里,蹲在如花那个破砚前,然后迅速的翻阅着药谱。只在众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向他时,苏飞将手里的药谱扔给一旁的毛被,而后麻利的将野芦荟根放进砚台里捣着。
在砚台发出啪啪的捣药声时,皮丘的身子也随着这声响而有节奏的抖动着。只见苏飞将捣好的野芦荟根加上一些其它的草药,还有几颗干的果子一起放入药罐里。“田由,快!生火。”
“哦!”田由甩着手臂笨拙的奔向炖马肉的那个火堆旁,将一堆炭火加上几块干柴,火堆里立马窜出嘹亮的火焰。
药罐里噗噗的翻滚,苏飞将药汁倒入碗里朝着皮丘走去。如花依然在奋力的搓洗着王爷的衣裳,那件白袍已经被如花搓洗的出现了几个破裂的大洞,可是她看不见这些,心里只是不停的在祈求皮丘不要有事。
毛被将皮丘扶起来,苏飞一勺一勺的喂着皮丘药汁。王爷站在木床前,背着手臂,一脸焦急的看着。此时皮丘的嘴无力的吸着药汁,药汁吞咽不急都溢出了嘴角。左吴用布给他擦拭着。
“苏飞你的这药管用吗?”
苏飞看向王爷“我也不敢保证有效。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听着苏飞的话,大家的希望又跌至了谷底。此刻雷被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像如花似的,找着可发泄的方式在空地上舞着剑。
嗖嗖的剑声使得大家都心情嘈杂,此时骄庞走过去,抽出大刀与雷被比试着,两人越打越烈,最后飞跃长空,如夜莺般飘落到浅滩上,只看见浅滩上两抹黑影快速的挥舞着手里的亮光。
“花妹,苏飞已经研究出一味解药了,皮丘不会有事的,你别洗了。”
田由焦急的看着妹妹,上前抓着花妹的手“瞧瞧,手都破皮了,再洗王爷的衣裳就变成一团抹布了。”
如花这才停住,低头喃喃道:“哥,我心痛。”
田由将妹妹的手在嘴边吹着“嗯,哥知道。都怪苏飞的厨艺不精,罚他两日没有饭吃。”
“田由你瞎说什么?苏飞已经解了皮丘的毒了。”
如花猛的看向左吴“真的?真的解了?”推开哥哥,如花抓着藤蔓朝着山洞奔去。
皮丘的嘴唇开始有些起色,额头不再冒汗,全身也不再哆嗦了,只是感觉很冷。将一张羊皮大衣搭在皮丘的身上,苏飞对着王爷笑言:“没事了,想必过了今晚痢疾也不会再犯。”
“果真?那本王就放心了。”王爷长舒一口气。若是皮丘没救,那王爷自己的罪过也是不小。此刻看着皮丘好转的神情,王爷才扭头寻找如花。
如花站在洞门前,突然的嚎啕大哭起来。
“哇---都怪我。皮丘---姐姐对不起你。姐姐一定把所有的厨艺都传授给你,弥补姐姐所犯下的一切罪过。”如花仰面哭着,任凭王爷怎么劝阻也停止不了哭声。
“嘘---”王爷用手指堵住如花的口,温柔和煦的眼神看着如花。“皮丘需要休息,不要打扰他。你能不能也回屋休息。看看我所珍惜的这双手,都糟践成什么样了。”
王爷心疼的握着如花的手,又是一阵温柔细说。如花吸着鼻子跟着王爷回了木屋。坐在木床边上,王爷细心的给如花擦着药膏。“我给你的锦囊装了几个愿望了?”
锦囊?如花忽而的看向自己的腰带,此刻才伸出手掏出腰带里的锦囊。王爷接过锦囊,摸着里面稀少的梗物。“里面都装了什么?”
如花哽咽着“麦穗。”
“哦!麦穗啊。”王爷很会转移如花的注意力,此刻她已经不再为皮丘的事而忧心忡忡。
王爷将锦囊的线拉开,将里面的麦穗倒入手心里。看着摊放在手心里的几粒麦穗,王爷皱眉“这为何意?”
如花吸着鼻涕,用绣帕抹去眼角的泪痕。“我想不出什么浪漫的主意。”于是乎就将麦穗一粒粒的拾起。
“这一粒---是我醉酒的那一次,你不辞而别,我要惩罚你所以装进去的;这一粒---是我出新菜你却不在,因为不快所以放进去的;这一粒---是何老板的酱鸭店关门的那日装进去的;而这一粒---是王爷不顾身份义无反顾的给如花擦药时悄悄的放进去的。”
每一粒麦穗都意义非凡,如花说它们时,感情的流露都各不相同。
王爷将第一粒麦穗夹在指间。“那是因为我不喜欢离别。没有抓住如花的真心,我只能悄然离去。”
如花看着王爷,王爷此刻的表情很动(dong)情。“我也不喜欢离别。可是它要惩罚你。”
“惩罚我?如何惩罚?”王爷将这一粒麦穗放进锦囊。
“它要你当着如花的面吃掉一大钵的豆花。”
王爷没有笑,反而认真答道:“嗯,是该惩罚那个小子。就喝一大钵的豆花。那这一粒呢?”
“如花要做出一道世间最浪漫的菜,王爷必须微笑着把它吃完。”
王爷又认真的点头:“嗯!王爷绝不推辞。”
“这一粒是快乐的。如花命令它让王爷去羹铺喝羹,给羹铺提名。”
王爷翘眉答道:“哦!喝羹啊,这个不难。提名也可以。只是---是它的命令,还是如花的命令啊?”
如花噘嘴拾起第四粒麦穗“这一个,它的要求王爷已经做到了。”
王爷翘着眉宇“哦!怎么做的?”
如花咧嘴笑了,将所有的麦穗装进锦囊。“王爷不惜将自己府上的门客让给我,让我也傲慢的当上了师傅,如花不是该感到高兴嘛。”
“只是高兴?没有其它的?”王爷侧头看向如花。
如花将锦囊的线一拉,笑言:“有。或没有。”
王爷不解,看着如花将锦囊又放回腰带里。如花直起身子“请王爷不要问我为什么。如花的心已经被王爷填的满满的,又岂是一个‘有‘或是‘没有’就能说清楚的。”
王爷笑了,将如花一把揽入怀中,刮着她的翘鼻“我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