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一丝丝绝望升起,从来没有哪个时刻我会这么害怕。因为我一直是一个不喜欢多想的人,只要不是最坏,我都能接受。
可是眼前就是最坏的结果!
眼睁睁地看着雷劫降落在天泫身上,我忽然很害怕他就此化为灰飞。
“天泫?”我声音有些颤抖,试探性地叫叫。
“我还好。”在漫天雷光中他有力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不过是多了几分虚弱的味道,不似平常的声音,清清冷冷。
“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无力地说道。
“好。”他回答。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那样的死寂让我有几分害怕。
落下来的雷电有了几分减弱的趋势,我死死盯住天泫所在的位置,屏住呼吸。
雷光渐渐消散,我清晰看到他削瘦的身形,那一瞬间,谢天谢地。
“还好,现在没事。”他声音有些单薄,像失血过多的虚弱。
“太好了。”我一阵雀跃朝天跑去。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和他接触了,即使狼狈,他也如白莲花一般出尘。虽然也会开到颓败,却无法掩盖那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气华。
“唉。”我轻松地叹了口气,“其实你也不必如此的。”
“你也不必内疚,于天地我有拯救的义务。”我正色说道。
我撇撇嘴:“说的你像救世主一样。”
“也许。”他淡淡回答。
“啊?”我惊讶。他对于我来说就像是瑶池一朵仙葩,永远萦绕着雾曦。有时候,也许他自己都不懂自己。
离奇的记忆空白,强烈的救世意识。呃,就是这么一个清冷却又纯净的男子。
如莲花一般美好,又如莲花一样留给人的感觉是空白,这是我以往的看法,现在倒没有这样想。
如今倒是觉得血液都因他而凝固,前世今生,或许们仅仅牵绊,根本舍不了。
“我知道也有我的原因。”说这话的时候,我有些哽咽,从一开始坠入凡间到现在发生了好多事,都因我而起。
“你走吧!”他声音淡淡,对于我的接近没有半点感情波动。像是初见时那个冷冰冰而又疏离
“别啊!”我撇撇嘴,“我不想走了。”
他明亮的双眼闪过一丝黯然:“去吧!”说着掌心凝出一朵仙云,仙云就这么挟裹着我飞了出去。
“停下来!我不走啊!”我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即使我留下来不会帮到他。可是……那样我还可以知道他的安危。
仙云飘出百里之外之时,我的心又狠狠跳了一下。
回头见那个地方又是雷光密布,比原先更猛烈的雷劫。天地失色,震耳欲聋。
然而,我回不去。
这团云似乎还带着天泫的意念无法挣脱,只能往前。
是在皇都停止,这个时候我万分悲戚,任仙云最后把我抛下。
“留在这里吧!”那朵云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天泫!”我悲伤地呼喊,得不到一点回应。
往前!他说让我留这里的,留在这里说不定他不会死,我强迫自己冷静下里。
这个时候已是深夜,街上一片明亮,然而却是一片狼藉。众人都忙着逃窜,满街都是人头与纷扬的尘土。我越过慌乱的人潮,挤入城门。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旁边逃窜地中年大叔。
他像是看着白痴似的看着我:“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连这都不知道?”说完再鄙视地看我一眼就要继续跑。
我揪住他背上的大包袱:“我……真的不知道,你告诉我吧!我才从火坑里逃婚成功,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他怀疑地看我一眼:“帝都发生宫变了,据说是法师要篡位,识相点你还是快点逃吧!有战争就有牺牲”
说完,他飞速溜进了茫茫人海,想挤出点生机。
可我偏偏要逆流而上,先不论报大伯救命之恩,也得帮助延汐,如今他是四殿下,一定要处理这些烂摊子。我除了知道他现在的身份以外,对他其他的地方完全不了解。
城里更是一片狼藉,人们慌乱地逃窜,有些年幼的孩子都被挤到,又被人踩过。
我心中一片怜悯穿过人海,立马把那些孩子扶了起来。做完这些,我又往里面深入。
不出所料,血腥的气味自皇宫散出来。再走几步已发现残尸断骸,死者是一些将士,自然也有少数的异族生物。
越深入越多,前方已是一片血海。
我突然有种感觉,没有勇气再踏出一步,踏进这血骨铸成的皇宫。冥冥中,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我将要面对。
可是,我不能回头。我必须前进,咬咬牙,像在最痛的时候一样将自己的盔甲继续展示出来。
一步又一步,艰难万分。
血染的江山,究竟葬下了谁的惘然?会不会有谁已经牺牲?
耳朵边是流血的声音,我已经无暇于顾这种修罗场的灾难。凭着本能寻寻觅觅。
那个带领将士浴血奋战的不是左将军吗?他身着一身铠甲,一把锃亮的长戟刺入叛军,动作豪迈而又霸气。
几个时辰内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再想想百日一番太平盛世,那场瞩目的婚事,多么荒唐!
老狐狸的身体已经倒在血泊里,双眼没有合上,保持着痴痴的留恋……
他还在念着那个如雪般的姑娘吗?只可惜一念之差,他堕入另一轮回,与她还是要擦肩而过了。
是谁伤了他呢?我还在想着那日在井中幻境见到的痴情男子不由惋惜。
似乎整个人都被这种悲戚的氛围刺激得有些傻了脚步也不由慢了起来,痴痴望着空殿又朝另一个走去。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我:“跟我来。”
这是四殿下,但是他的面容中已经没有令人熟悉的温度。
“你是?”我问道。
“我是我。”他回答,面色沉稳,已没了最初的戏谑。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延汐又没了?
我一来不及去想,被他带到了一个幽深的大殿。心里一阵警觉,警惕地望着他不走了。
“这是他交你最后的一件事,他也是尽力了。”他缓缓说道,温和有礼。
我自然明白他说的他是谁,就是延汐。可是延汐怎么和他合二为一难道又分离了?天泫之前告诉我他在阴间,难道他灵魂出窍了吗?
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四殿下见我也是有些想通了微微点了头。
大殿深处又有血色弥漫,眼前光影交错。掠出的光影粉碎了四周的墙壁。
看样子交锋甚是激烈,走近一看,竟有一群白衣男子围着三个中年男子。
白衣男子们的法力并不身后,基础薄弱,但是法术比较巧妙也胜在人多将他们三个围困。
我生出几分战意,这几个老匹夫不就是我们在混沌地时追杀我们的人,当时还被延汐杀了一个
可惜现在角色转换了过来,现在他们为鱼肉我为刀俎。是时候报仇了,当年被他们追杀我们三个可没好过。
这个几个白衣人得了延汐的真传,摆弄的功夫有些意思。不过对付他们三个还是不够的,只能权当拖延。
现在我来了,这就是延汐所说的留给我的。
我将以崭新的姿态面对这些生与死的绝对,没有慌张,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