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楼梯上走下一个人,一个七十来岁的老。这是顾家的主母顾老。
老走下来,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喊妈的喊妈,喊奶奶的喊奶奶,喊伯母的喊伯母。每个人都喊得妥妥当当,只有杜丞欢尴尬的不知道称呼什么,所以也就没吱声。
“彻儿,没想到你也有吃瘪的时候啊?”顾老笑嘻嘻的打着趣儿。“这回知道,什么是强中手中的强手了吧?”
老走过来笑意满满,不难看出,她是个十分风趣的老人。
“哼,什么强手中的强手,只不过是一个既轻浮又贫嘴的人而已。”顾彻毫不留情的说。“轻浮和贫嘴并不是幽默的代言词。”这句话是对着杜丞欢说的。
杜丞欢被击中了,一抹红色飞上了她的眉端。
刹那间,她有些恼怒,但是很快她就恢复了自然。她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因为她知道,暴露出来的不是情绪,而是弱点。
“说的没错,轻浮和贫嘴确实不是幽默的代言词。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看来才是专为你量身定做的代言词。”她不卑不亢的反击,气势上不输阵,言语里更透露着尖锐。
“你……”
“我很好!”看到顾彻要开口,她不留情面的打断了。“我看你还是歇歇嘴巴为妙。你难道不知道‘话多了不甜’这个典故吗?更何况,未必有人愿意欣赏你那些盛气凌人的言词。”
“你……”
“我再重申一遍,我很好!就不劳你总挂在嘴边了。”
被堵了一肚气,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顾彻愤愤然的转过了身。
顾老见孙真生了气,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瞧瞧,瞧瞧,这刚见面就掐成这样,以后还怎么相处?”顾老拉着杜丞欢的手,笑眯眯的说:“不过呢,你这丫头当真是厉害,能把我们彻儿气得脸红脖粗的,你还真是第一人。有人骂骂他也好,省得他就像你说的,总是一副自以为是样。”
“奶奶,您……”顾彻不悦的看着顾老,气愤奶奶胳膊肘往外拐。
“我怎样?”顾老瞥了顾彻一眼,不但不站在自己孙这边,居然还着杜丞欢的调调说:“我很好!也就不劳你总挂在嘴边了。”
杜丞欢眨巴着眼睛,一时间没有转过味来。
当她醒悟过来,明白顾老是在模仿她时,定力没把握好,竟“扑哧”轻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顾彻立刻投给了杜丞欢一个刀眼,可她也立马回了他一束匕光。
顾老一看这阵势,赶紧又开了口:
“看看看看,又掐上了。好了好了,我来做个和事佬,你们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怎样?”
“没那个必要!”这次两人竟然是异口同声,默契十足。
“哎哟喂,儒廷啊!你瞧瞧这俩孩一个赛过一个大牌,谁都不买我老婆的账。”顾老无计可施了,只好向儿又求救又撒娇。
“妈,来日方长,您老急什么?”顾儒廷搂着母亲的肩膀笑着说:“他们两个再怎么闹腾也是两个小孙猴,还能翻得出您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没错,我都能把你收服的服服帖帖的,还能降服不了他们?”顾老又信心倍起来。
“对对对!我是老孙猴,他们是小孙猴,我们谁都翻不出您的手掌心。”顾儒廷看着母亲笑呵呵的。看得出他是个其孝顺的儿。
母两个不顾旁人的说笑了一阵儿,顾儒廷这才想起他还没有把杜丞欢介绍给大家,所有的人对她还是陌生的。
不过呢,倒也不能怪他失职。两个孩话没说了两句就开始死命的掐,谁也不退让一步。就算他想介绍,也没给他机会不是?所以,趁现在硝烟暂停,他可得抓紧时间言归正传。
顾儒廷微搂着杜丞欢的肩,亲切的说:
“欢儿,来。我介绍家里人给你认识。这是奶奶,咱们家的最高权威。”
顾儒廷故意的把“咱们家”说得流畅自然,他是要消除杜丞欢对顾家的生疏和距离。
与顾儒廷只相处了两天,杜丞欢却能感受到顾儒廷对她的那份爱——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虽然她不是他的女儿)。从心里她对顾儒廷没有一丝的抗拒。
杜丞欢对顾老弯弯腰,叫了声:
“奶奶。”顾老的慈祥与真挚也感染着杜丞欢,就像接受顾儒廷一样,她很欣然的接受了顾老。所以,她的这声“奶奶”倒也叫的真切。
顾儒廷带着杜丞欢绕了过去。
“欢儿,这是我。”
杜丞欢看着这个顾家的女主人——李静娴。身量苗条,削肩细腰,长得恍若神妃仙,穿衣打扮更彰显着她富的姿态。
自身的条件优越,对从穷山沟里跑来的小土鳖李静娴自然是瞧不上,眼睛里满是轻蔑。李静娴做的明显,傻都会看出她对杜丞欢的厌弃,何况杜丞欢是个其聪慧的女孩。
现在是非常时期,关键李静娴是长辈,她可以和顾彻顾歆打擂台,却和李静娴不能够。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滴也要给顾伯伯面不是?
“伯母好!”杜丞欢不以为意。
“嗯。”李静娴哼了哼,算是作了回应。
“这两位是段伯伯和段伯母。”
“段伯伯好!段伯母好!”杜丞欢弯腰拜见。
“段伯伯和段伯母,不仅是咱家的朋友,也还是咱家的亲戚呢。”顾儒廷看着杜丞欢说:“你才来,家里的亲朋你自然都不认识。不过,日长着呢,以后我会慢慢的一个个都认识的。”
杜丞欢笑着点头。
顾家与段家是世交,也是生意场上的合作者。顾儒廷和段正雷是校友兼好友,段正雷的张雨琴与顾儒廷的李静娴是远方表姐妹,所以,一直以来两家相处的也是其乐融融。
顾儒廷和段正雷都是成功的商人,两人的味道大不相同。
顾儒廷儒雅的不像个商人,段正雷精明的是个标准的商人。段也是个名副其实的阔,不知是掩饰的好,还是本是如此,她不热情却也没有李静娴的那份冷漠。
顾儒廷把杜丞欢又领到了一对年轻男女面前。只是还没来得及介绍,那男孩抢先站了起来。
“段伯伯是我爸,段伯母是我妈,我是段伯伯和段伯母的二儿,我叫段继宸,这是我妹妹段碧涵。”
杜丞欢看着这个洋溢着绚烂笑容的男孩,他没有顾彻那份冷傲的气质和夺人的好看,却也长着一张吸引人的脸。
他的笑容,如同春天里明媚的阳光。晴天,总会让人好心情,杜丞欢还了一个明媚的笑。
再看看那个段碧菡,一个美人,小家碧玉般的娴静美。段家兄妹的友善瞬间让杜丞欢的心...
情愉悦起来,毫无疑问她喜欢这段家兄妹。
“顾彻顾歆,你已经认识了,我就不多说了。”顾儒廷扬声喊:“刘姐!”
姐是顾家的阿姨,听到喊声快速的现身,毕恭毕敬的问:
“先生?”
“房间收拾好了吗?带丞欢去看看。”顾儒廷问。
“好了,不过是少爷对面那间。”刘姐有些胆怯。“小姐不让动她对面那间,说是她自己还要用。”
“你一人用得了两个房间?”顾儒廷叱问着女儿。
顾歆对面的房间不仅宽敞还向阳,他一早就吩咐好了。
“顾伯伯,没关系,哪一间都可以。”杜丞欢说,她不想在这些小事上计较。再说,顾家的屋就算再差,还能差过她家?
顾歆可不领她的情,嗤之以鼻的说:
“爸爸,你急什么?说不定人家正愿意住在我哥对面呢,时时刻刻看着帅哥,心里指不定怎么爽呢!”
杜丞欢愣了愣神儿,很快狡黠一笑,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说:
“我是同性恋,对帅哥不感兴趣,对美女倒是喜欢的不得了。要不,我还是住到你对面吧,分分秒秒对着你,我心里更加爽的赛神仙。”
杜丞欢把话音压得很低,只有顾歆听得见,别人根本不知道她在嘀咕什么,只听见顾歆恼羞成怒的喊:“变/态!想得美。”
杜丞欢不想再理会顾歆,今天起了个大早,这会儿有些累了。这时,顾儒廷也不迟不早的开了口:
“折腾了一天,你也累了,先上楼休息会儿吧。”
“好!”她正求之不得。
“刘姐,带欢儿去休息。”顾儒廷吩咐。
“哪间?”刘姐问。
“收拾了哪间就哪间吧。”杜丞欢干脆的。
顾儒廷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杜丞欢和众人告了别,随刘姐向楼上走去。
“这女孩,不简单。”段看着杜丞欢的背影由衷的说。
“有什么不简单的?”顾歆尖着嗓说:“一个乡下丫头,有什么了不起的,穷得瑟什么呀。
杜丞欢实在是不想再说什么,可耳朵偏偏灵敏的不得了,顾歆的轻蔑她听了个正着。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本上了两阶楼梯,毫不犹豫的又退回来,退到楼梯口,亮着嗓音说:
“我这个乡下丫头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了不起的是乡下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妈们。没有他们的“汗滴禾下土”的辛勤劳动,你这个城里的大小姐吃啥?没有他们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动,你这个大小姐喝啥?你吃喝都没有了,你以为你这个大小姐还能‘富’得瑟起来吗?”
杜丞欢说完就直接上了楼,顾歆气得变绿的那张脸她是没机会见了。
正在喝茶的段继宸,听了杜丞欢的这段“奇葩词”,定力一时没控制好,喝进嘴里的茶又尽数喷了出来。他轻咳了两声,没有说什么。
只是他眼睛里射放出来的柔和光芒泄露了他心底的秘密——他,对杜丞欢感兴趣。
段继宸的一举一动,顾彻尽收眼底,双眼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
杜丞欢最终还是住进了顾彻对面的房间里。她没有像她说得那样休息,而是站在玻璃窗前望着窗外的花园。花园里繁花似锦,有假山,有水池,还有她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树木。
侯门似海,她从没想过,今生自己会与“豪门”扯上关系。可结果,却是这么的狗血。虽然她至今都不清楚自己的父亲和顾儒廷到底有着怎样的渊源。
什么样的渊源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机会借助顾家这个平台来走出山村,创造自己更有利的价值。
穷日,她实在是过够了。
不想去惹顾家的任何人,本来就是抱着躲的思想走进来的。可顾歆盛气凌人,一见面就给了她“一棍”。
她渺小如尘,也有自尊。自尊再卑微也容不得别人来践踏。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个道理她还是很懂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