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的人群看到熟悉的人,像是在濒临绝望的黑暗中遇见了光,那种心情简直是激动得难以言喻,心里是欢喜的,从前相处的一幕幕景象仿佛又回到了眼前,而从心底弥漫开来的喜悦和快乐就像是一条条在墙壁延伸的爬山虎,慢慢地溢满了整个胸口。
————李云瑶
第一次见到卓安卿的时候,李云瑶20岁。
18岁的李云瑶在历经1000多个挑灯夜战的学习后,以满分的成绩一举拿下了当年c省的高考的冠军。从偏僻落后的小山村考上城里的高中,从激烈的高考竞争里夺得头筹,李云瑶没有傲人的天赋,却比其他人付出了更多的心血和汗水。
新生入学那天,李云瑶一个人带着行李,坐着汽车踏上了来k大的路。
望着校门上在太阳照耀闪闪发光的大字,李云瑶眯了眯眼,“这就是自己要生活几年的地方了……”
一身朴素打扮的李云瑶并没有引起别人多大的注意力,在自己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行李走了长长的一段路之后,李云瑶终于来到了办入学手续的窗口。
刚刚办好入学手续转身准备找找自己宿舍位置的李云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叫声。
李云瑶停下了脚步,她认真地望了望四周,然而周围除了吵杂的喧闹声,什么也没有。
“错觉?”
李云瑶摇了摇头,打算走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人影从远处向她走了过来。
“啊瑶。”
来人一袭白色的无袖长裙,乌黑的头发随意扎起,几缕黑发垂了下来,落到女孩白皙的颈上,添了几许优雅和秀气。
李云瑶怔怔地看着眼前对自己笑得温暖的女孩子,既感到迷惑又感到茫然,“你是……”
眼前的女孩实在是漂亮得像是不食人烟的仙女,李云瑶用尽力气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索,试图把自己认识的人和眼前的女孩打上挂钩,然而还是徒劳无功。
“啊瑶,我是清雪。”女孩温和地笑了笑,拂了拂李云瑶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叶子。
“清雪?”
等李云瑶把记忆中那位胆怯害羞的女孩和眼前这位落落大方的女孩重叠在一起时,她再一次呆在原地,“清雪?你是清雪!”
杜清雪点点头,脸上笑意满满,“啊瑶,你长高了。”
杜清雪把手放在自己的头上,比划道:“以前你还比我矮一个头呢,现在都和我一样高了。”
李云瑶愣了愣,合起自己能塞下一个鸡蛋的嘴巴,反应过来道,“清雪,你真是女大十八变,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杜清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啊瑶,现在我们能在这里遇见,也很好啊,是缘分呢。”
李云瑶感叹道:“说起来,我们都已经八年没见了。”
认识杜清雪的时候,李云瑶才六岁。
那年夏天,李云瑶家的隔壁搬来了一对父女——那是杜清雪和他的父亲杜康秦。
李云瑶刚刚认识杜清雪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小小的女孩,皮肤白皙,笑容腼腆而羞涩。
杜清雪每天都会站在门口,怯怯地看着李云瑶,她看着李云瑶调皮地拿着树枝挠了村里那条大狗的尾巴后快速逃开,看着李云瑶动作飞快地爬到树上掏鸟窝,结果手背却被鸟爸爸鸟妈妈狠狠地啄,看着李云瑶在小溪里自在地游来游去,看着李云瑶因为追赶蛐蛐而摔倒在地却依旧笑得灿烂的脸庞。
日子久了,李云瑶也注意到了每天都在看着自己的杜清雪。
“给你。”
某天,李云瑶从树上摘了果子,递给了杜清雪。
红得亮眼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小小的杜清雪吞了吞口水,怯怯道:“给我?这样可以吗?爸爸说不能接受陌生人的东西。”
“我们是朋友啊,不算陌生人。”李云瑶声音清脆,带着山里人特有的爽朗。
杜清雪愣住了,“我们都不认识,怎么算朋友?”
李云瑶笑道:“怎么不认识呢?你每天都知道我在干什么,我知道你在干什么,这就认识了啊。”
“认识就是知道对方在干什么吗?”杜清雪不理解李云瑶这样的思维。
李云瑶拍拍胸口,肯定道:“当然啊,我知道你每天站在门口,知道你叫杜清雪,知道你爸爸叫杜康秦,我知道你爸爸是做生意的,我还知道你每天都要吃饭睡觉。”
李云瑶天生就没有什么八卦细胞,她说的这些事情都是从妈妈或者村里八卦的三姑六婆那里听来的,不然小小的她才不知道那么多事情,可是最后一句是她忽悠杜清雪的。
杜清雪嘟了嘟嘴,反驳道:“知道我吃饭睡觉有什么稀奇的,这是谁都需要的啊。”
李云瑶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和两边脸颊小小的梨涡。
“才不是,村尾的瞎子每天都不吃饭,只吃馒头,而且又不睡觉,整天都在村尾晃荡呢。”李云瑶继续忽悠杜清雪。
村尾的瞎子其实不瞎,只是疯疯癫癫神志不清,总是喜欢跑到村口去撞人,就像人不看路一样,久而久之就得了“瞎子”的花名。
虽然刚来这个村子不久,但瞎子杜清雪还是听过的,于是小小的杜清雪决定不再怀疑李云瑶的话。
杜清雪开心地接过果子,可一会粉雕玉琢的小脸却变得十分为难,“可是,吃了爸爸会骂我的。”
李云瑶摆了摆手,“你偷偷吃就行了,现在我要回家了,明天再找你玩。”李云瑶说着把手里的果子全部塞到杜清雪手里,小声道:“一定要偷偷吃,等我找你。”
“啊瑶,你在哪间宿舍?”杜清雪的声音打断了李云瑶的回忆,“啊瑶,你听到我说话吗?”
“听到,听到。“李云瑶回过神来,“刚才在想小时候的事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杜清雪无奈道:“你这家伙一点都没变,认真起来周围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李云瑶道:“见到你才知道时间过得飞快,那时候我还天天跑去找你玩,当时你身板子小,又瘦。”
“嗯,不过因为你,我一个乖乖女转眼就被你这个十足的调皮蛋带坏了,变成了疯女,没少挨骂。”想起以前,杜清雪眼神也迷蒙起来,“不过真是怀念呢。”
“可是小学毕业后你就搬走了,可把我哭惨了。”李云瑶说着有些难过:“难得有一个人不嫌弃我的调皮,还愿意跟着我东跑西窜,结果说走就走,我该有多伤心,而且之后你信也没有给我一封。”
杜清雪叹了口气,“没有办法啊,爸爸那时候身体不好,等身体好了自然就要走了,而且爸爸和我回来之后,家里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看着杜清雪变得黯然的表情,李云瑶心中担忧,她拍拍杜清雪的手,道:“现在你们怎么样了?还好吗?”
“现在挺好的,爸爸身体没问题了,他还念着你呢,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变得那么开朗。”杜清雪说着挽着李云瑶的手,“这次说什么也要把你带回家吃一顿饭。”
“好啊。”李云瑶也不扭捏,爽快道:“我也很久没见杜伯伯了。”
说说笑笑间,李云瑶惊喜的发现杜清雪和自己同个专业,同个班级,同个宿舍!
李云瑶笑道:“清雪,我们现在真的是‘有缘千里能相会’了。”
杜清雪点点头,忽然,她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李云瑶问道。
杜清雪纤细的手指了指前方,“啊瑶,你看。”
李云瑶顺着杜清雪的目光望去,前方男生宿舍楼大门前站在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
男孩躲在宿舍大门的阴影里,专心致志地看着书,丝毫没有注意到宿舍楼前来来往往的学生对他投过去的或是诧异或是探究的眼光。
低着头,男孩的眉眼看不清楚,但他周身那种淡然的气质,却令人很舒服。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男孩放下手里的书,抬起了头。
那天,李云瑶记住了卓安卿。
那天,是宿命的遇见。
那天,迎着风的蓝色妖姬绚烂绽放,风华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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