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精得力放走其他人,不让蜂鸟离开。
“我怎么了?”蜂鸟问。他没有打碎任何东西,也没有购买任何物,因此也不需要付钱。
“你就是小悟空?”得力问。
“什么事情?”蜂鸟说。
“你就是在妖精校读书的那个——人?”得力说人的时候,尾音拖得很长,明显质疑的口气。
“我们老板马千里马俊逸先生想和你谈谈。”得力说。
“我不认识他。”蜂鸟说。
“见面不就认识了吗?”得力说。
蜂鸟朝蟹老板望过去,蟹老板点点头,蜂鸟跟随得力走向二楼。
二楼不是商场,一个宽敞的大厅,正对着大门是迎宾台。后面有个拱形大招牌,上面写着:芝麻开门有限公司。得力带他进入一个豪华宽敞的办公室。巨大的枣红色办公桌后面没有人在。
“你稍等,”得力对蜂鸟说:“我去通知老板。”
他退后关门,蜂鸟打量办公室,椅后面的那张墙上,挂满了一个人物的相片。有的西装革裟,胸前挂着奖章; 有的举着奖杯,看起来风光无限,是一个经常出入大场合的人物。但是他的长相——说句真心话——拿不出手。就像人家说的,入得厨房,上不了厅堂,他细胳膊细腿,顶着一个大脑袋,典型的头大身小,好像外星人。他眼角的皱纹像盛开的菊花瓣,牙齿有点不整齐还稀稀拉拉,有点猥琐的样。小圆圆眼睛,很有神,正在看着蜂鸟。和凡间的一个富翁长的有点像。照片上的人打量蜂鸟,与旁边临近的照片窃窃私语,但是蜂鸟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一个人。”
“我也没有看出那里是人。”
蜂鸟想反驳,可是门被得力推开,蜂鸟马上闭上嘴巴。得力躬身,引进一个风翩翩的男。正是刚才那个拿着喇叭大喊的金贝商店的老板马千里马俊逸先生。他好像根本不介意财神的呵斥。依然满脸笑容,看上去魅力无限。得力跑到前面给他拉开凳。他坐下,身边还有两个小妖精给他扇扇。
他身后的那些相片都闭嘴了,等着他发话。他看着蜂鸟,两眼放光,就像看见一块金。
通常老板们就会在办公室里悬挂自己的照片。可是墙上的照片,跟椅上的老板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也许是照片上是他们企业的创始人吧。蜂鸟猜想。
“哦,”他看见蜂鸟盯着墙上的照片,就得意地说:“这些都是我获奖时候照片。”
蜂鸟睁大了眼睛,怀疑听错了。
可是马老板接着说:“你看这个,我第一次做生意,当翻译 ,对象就是天庭的上老君,给了我50元钱。这个是第二次......”
“啊,”蜂鸟控制不住自己:“你确定照片上是你?”
蜂鸟无法不怀疑,这个马千里老板长的英俊潇洒,风翩翩,貌比潘安,看上去魅力无穷,一笑倾城。可是照片上这个猥琐相的外星人?
“我老板是魅族,”助手得力解释:“照片上是他的本相。”
蜂鸟不明白,妖精世界里有像蟹黄那样的水族;像角灵糜香走跳跃的鹿族;还有像丹菱鹤唳霄那样长相清高的鹤族。更有狐狸精和凡人混血儿——九尾青丘苏灵姬。
但是,蜂鸟从来没有听说过魅族。他和这个人不熟悉,也不敢随便问。但是这个老板问他了:“听说你是一个人?”
蜂鸟心里有点生气,但是想想,如果对方是个人,也就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了。现在跟他说话的不是一个人。“我来自凡间。”蜂鸟回答。
“遇到我是你的福分。”马千里马俊逸说。
蜂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可以把你捧成大明星。”他对蜂鸟解释。
“什么明星?”蜂鸟没有反应过来。
“就像美羊羊小姐一样。”马千里先生说:“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美羊羊小姐是妖精世界的动画明星。前天蜂鸟还看见它在广告上推销商。
蜂鸟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生,他不喜欢那种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的生活。
“我是一个生,”蜂鸟说:“不做大明星。”
“你没有体会到做明星的好处。”
“不。”蜂鸟拒绝:“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回去考虑下,”金贝老板说:“你现在是个借读生,我可以给你妖精世界的户口,还有丰厚的奖金,这是许多人都祈求不到的机会。”
蜂鸟摇摇头,站起来要走。
“好好考虑,”马千里说:“我们到校再谈。”
蜂鸟根本不考虑就直接否定,因为他已经受够,到哪儿都被眼睛盯着的生活。如果时时刻刻都有眼睛看着你 ,你就很难静下心做任何事情。
蟹老板已经离开金贝商店,他们在街上足鼎店门口等他。
于是蜂鸟独自一人往街口走去。他边走边看,突然发现,他走的这条街道是不见阳光的小巷,肯定不是北京的海市蜃楼街。他身边满是灰尘的木格窗,摆着纸糊的假人,直愣愣的眼睛让人不舒服。更加让人不安的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这家柜台前,店里有张人脸面具。两只黑洞洞的眼睛让蜂鸟头皮发麻。一把血迹斑斑的镰刀,和墙上用钉钉着一张完整的狐狸皮。
蜂鸟要赶紧离开这里,他迅速而轻脚轻手地向门口走去。可是,刚走到门边,门外就出现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蜂鸟最不想看见的人——蜂飞舞。
如果蜂飞舞看见他出现在这个鬼地方,不知又要说什么。门后面有一个长方形的大木箱,用黑布蒙着,蜂鸟掀开布跳进去。在里面可以朦朦胧胧看见外面。蜂鸟感觉外面一黑,随着吱呀一声门响,蜂飞舞和他父亲走进店里。
他们对这个地方熟门熟,直接走到柜台前。惊醒了柜台栖枝上,一直在打瞌睡的黑鸟乌鸦,呱呱叫起来,通知主人有贵客到。
蜂飞舞在店里游荡,好奇地伸手去摸摸那张人的皮的面具。“不要乱动,”舞平王呵斥儿。蜂飞舞不满地缩回手,“我都不明白,金贝老板看上他什么?”蜂飞舞说:“难道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来到我们妖精世界就了不起吗?”
“他是个人,他有话题。”舞平王说。
“有个小悟空的名头,”蜂飞舞气呼呼地说:“哪吒教授就允许他参加校队。冒牌货,除了手心的断掌纹,他不见得比我们优秀多少。”蜂飞舞停在那张狐狸皮前面,用手抹了抹狐狸毛。
“老师们都高看他一眼,许多人都以认识小悟空为荣,”蜂飞舞继续说:”还有他那个不健全的手掌,就那样他就能得到最新款的风火轮。”
“你已经给我讲一遍。”舞平王看蜂飞舞一眼,不让他再说下去,“许多人活的不如意,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当大家都把蜂鸟看成希望时,你还与他为敌,可不聪明 ...
。”
“在课堂上,你应该像那个什么苏妖姬习。”舞平王建议儿。
“老师们都偏心九尾青丘苏灵姬。”蜂飞舞顶嘴说。
“一个人妖混血的杂种回回考试都比你分数高,你自己不感到丢脸吗?”舞平王怒气冲冲地说。
“哈哈。”看到蜂飞舞又羞又怒的样,蜂鸟差点笑出声来。
一个镶着金牙的老板出现在柜台后面。
“啊,金掌柜。”舞平王的怒容换上笑容。
“舞平王,”金牙掌柜满脸挂着笑容,用他油腔滑调的声音说:“贵公形象良好,和马千里谈的怎么样?”
“马千里说他缺乏话题。”舞平王说。
大金牙老板说:“马千里那个人,不在乎你有多少真才实,只要你有话题,他就愿意包装你。”
“就是这样,那些杂种倒是越来越出风头,我们正统户籍的妖精越来越不比之前了。”舞平王说。
“那个什么人,也不见得就比公你强。”大金牙安慰蜂飞舞:“不要气馁,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
“我才不稀罕呢。”蜂飞舞酸溜溜地说。
蜂鸟非常开心马千里没有看上蜂飞舞,同时又非常烦恼自己被马千里看上。
“你返回来要买什么呢,这里有刚刚拿来,最新出土......”
“我回来不是买东西。”舞明王说:“刚想有一件东西要出手。”
“卖东西。”大金牙脸上的笑容暗淡了许多。
“你想必一定听说了,天庭怀疑......”后面的听不到了,因为他们两个去里面谈了。
几分钟后,舞平王离开,大金牙送他们出去。蜂鸟趁机偷偷溜出来,找到蟹老板。
回家之后,睡觉之前,蜂鸟给他们讲了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最后他说:“蜂飞舞和舞平王出现在金贝商店,就是为了把蜂飞舞送给他去打造。”
“把蜂飞舞打造成明星?”蟹黄问。
“马千里并没有看上蜂飞舞。”蜂鸟说。
“如果签约,”蟹红羡慕地说:“将来不用工作就可以身价倍。”
“他最善于掌控好运,是金牌推手,”蟹青说:“他把寂寂无闻的小羊,打造成了身价十亿大名鼎鼎的牌。”
“他为什么找羊合作,”蜂鸟问:“难道没有妖精和他合作吗?”
“他认为那几只羊有千金难买的价值,他把羊们做成动画,做成布偶到处演出。”蟹青说。
“听说他家还有印花厂,”蟹红说:“他把羊羊们的形象,印到书包,本,衣服,鞋,所有你能想到的东西上面。”
“就像印钞票一样,你看。”蟹黄抱来书籍和衣服,上面都印着杨洋洋和武大狼。
“估计你是妖精世界少见的人,”蟹青说:“他想把你打造的和羊一样出名。”
“羊羊完全听他的,”蜂鸟说:“我做不到。”
蜂鸟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得力说,他的老板马千里是个魅族。”
“当然是个魅族,你看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不一般魅力。”蟹青说。
“魅族是什么族?”
“ 魅族是人精,他们最善于掌控魅力,”蟹红说:“其实他们并不优秀,他们善于用魅力迷惑人,看上去魅力无穷。他们会用魅力装扮自己,你都分辨不出,他是不是真的那么优秀。不过魅族的人都很好运。不知道是魅力吸引好运,还是好运增加魅力。总之,魅族的人看起来很成功。”
“别人做生意都很辛苦。可是马千里创办的芝麻开门公司,没用几年时间,成为妖精世界最大的公司。他因此成为富。”蟹红说。
当天晚上,他们收拾好行李。想到要离开乱石山碧波潭,蜂鸟依依不舍。这是他在校之外最快乐的日。可是他那么盼着回到校,他想念那里的青山绿水,想念那里的亭台楼阁。
临走晚上,老鼋来送行。主动要驮他们到水面上。“你是不是找个借口到人间去看看?”蟹青问。
“蜂鸟是我朋友,”老鼋说:“是我把他接来的,要送送他,有什么不对?”
第二天一大早,老鼋就准时出现在蟹家门口。
金鸡站在床头扯着嗓喊他们起床。原本静悄悄的屋里,因为公鸡一叫,顿时变得乱糟糟。
蟹奶奶在厨房里丁丁逛逛地赶做一顿快速早餐,豆浆机在嗡嗡嗡地向着。蟹黄揉着眼睛和蟹红撞到一起。
蜂鸟想快点,可是蟹青就是不从厕所里出来。他们刚刚坐下来就餐的时候,金鸡就在门口说:“如果细嚼慢咽,一定赶不上河蟹号。”
蟹黄想一下就喝完豆浆,差点把嘴烫起泡。大家匆匆用嘴吹着豆浆,让人急的心热,豆浆也不凉。
半个小时候,蟹奶奶把桌上的碗一股脑扫进水池,等这些乱七八糟的孙送走再洗。
蜂鸟把行李搬到院里,可是这些如山的行李箱,再加上六个人,两只笼。老鼋怎么背的完呢?
“我可不多跑一趟。”老鼋声明。
他们把行李箱整齐地排在老鼋背上,然后爬到箱上。老鼋浮起来,带着他们出了院。蟹青大喊起来,他好不容易收集的蹑空芥忘在家里,那是一个期的零花钱。
老鼋掉头回去,快走到龙宫的时候,蟹黄要求回去,他的角板忘在家。老鼋不再好脾气,坚决不回去,最后没有办法,只得让泡泡回去拿。信使晚一天到校没有关系,可是他们要是晚一分钟,就赶不上火车。
尽管老鼋很卖力游,可是途上的其他交通工具还是轻松地把他们撇在后面。他们十点四十六分才到岸边。蜂鸟那张卡只能在异界车站用。所以他和苏灵姬蟹黄到岸上分走。他们约定在河蟹号上见面。
老鼋从走水里到珠江,再把蜂鸟送到广州火车东站的广场瀑布里。
蜂鸟去年在广州东站坐过河蟹号列车。只要把出入妖精世界的通行证,相当于凡间出国护照,往玻璃门上一照,门自然就消失。走进去,门就恢复原样。可以看见原本反着的‘小心玻璃’四个大字变成正面,证明你已经来到妖精世界。但是你要装作漫不经心,不能让凡人看见你消失。
尽管还是和去年相同,他独自进入车站。但是,这一次,他非常有信心,因为他有经验,而且他的好友蟹黄还在玻璃门的另一边等着他呢。
第十八章 封锁两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