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里天气更冷，游子衿身上裹的衣服更紧。
时常躲在被窝里取暖，一坐就是一整天。
连日来日日难受恶心，她心想或许是受了寒。
身边的和镯和弯弯都是未经人事的大姑娘，从未往她是不是怀孕了的方面去想。
然而事实的确如此。
“你说我……怀孕了？”游子衿有些不敢置信。
贺楼太医点头，将游子衿的手放回被子上，收起帕子，“是。恭贺娘娘怀上皇孙。”
嘴角是早已明了的笑容，或许真的多亏了自己给她抓的那副药。
“是……有多久了？”
“不到一月。娘娘害喜的反应大了些。”
游子衿明了这话题说不下去了，赶忙掰扯道：“太医是贺楼太傅的长子？“
“是。“
“待我向太傅问个好。前次去府上时未遇上太傅，还没正式拜访过。”
贺楼敏之笑着答应了，他的脸上总有那抹一股子亲和的劲儿，任谁见了都会感受到他的温和。
“以前只是听瑾一说过她有个哥哥，这次还是第一次见着真人。”
“我也一样。家妹说同娘娘情同手足，还未曾好好谢谢清平王府对家妹的关照。”贺楼敏之说罢抱拳言谢。
“瑾一姐姐近来可好？好久不见她来找我了。”
“她整日不落屋，这丫头太能疯了。”贺楼轻笑着摇摇头。
“子衿！”陆风濬一掀门帘，入目之处便是几人在说说笑笑。
和镯和弯弯识趣儿的找了借口离开，用帕子掩住脸上堆满的奸笑。
陆风濬大步迈向床边握住她的手：“我听说，你有孕了？“
游子衿反握住他的手，眼神明媚，“是，你也要升格做父亲了。“
贺楼知晓此时自己不适宜在此，忙找了借口：“王爷，娘娘，微臣先回太医院抓些进补的药。“
“你先回吧。“陆风濬点头目送贺楼离开。
贺楼走后陆风濬转了身子在游子衿额头上浅浅一吻，低头蹭了她的鼻子，“谢谢你。”
游子衿笑着推开了他，“今儿这是怎么了，像一只发情的母猫？”游子衿指指蹲在窗台上的小野猫，“呶，就和它一样。”
这一指，果然在几日后遭到了报应。
游子梁来王府探望她时，正巧遇上游子衿在逗弄怀里的那只猫。和镯报告说游子梁已在门外候着时，游子衿急着出去迎接，将小野猫放在地上，不偏不倚一脚踩上了猫的尾巴，惹得小野猫咬了她的脚踝一口。
“哥哥，你何时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游子衿扯着子梁的袖子半是惊喜半是抱怨。
游子梁摸了摸她的头，“当然是为了给你这个小丫头惊喜啊！”
“不过比我大半个时辰，怎么又叫起小丫头了。”游子衿噘嘴道。
“刚还想夸你变得贤淑了许多，现在这娇纵劲儿又冒出来了。”子梁宠溺的笑道。
游子衿拉着子梁的袖子进了里屋，“哥哥快进来，外面天冷着呢！“
屋内生了炉子，炭块散发的温度使整个屋子都温暖起来。缕缕白烟升起，恰似带着几股仙气儿。
“来的时候听府里的人说了，你已经有孕了？“
“是。还不过一月。“游子衿望着肚子温和的微笑。
“丫头一转眼也快要做母亲了，时间真是过得快啊！“子梁轻轻的感慨道。
“哥哥也不和嫂嫂要个孩子，日子也能过得更有滋味儿些。“
“她——“游子梁愣了愣。
“不过，我有一事要问哥哥。“游子衿忽然严肃起来，”瑾一姐姐那里你要怎么交代？她等了你许多年，直到现在也没出嫁。恐怕不是你随便几句话就能打发的。我们多年的玩伴，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哥哥会那么无情。“
哥哥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瑾一那里，我以后自然会补偿她。“游子梁顿了顿，”倒是你要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才能在皇家站得住脚。“
“哥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对于子梁突然地正色凛然，游子衿有些不知所措。
游子梁声音缓和了下来，“总之，听哥哥的。“
“我还要去见一个人，在你这儿就不多呆了。“游子梁转身要走。
游子衿疑惑道：“是什么事情这么急？“
“这事儿，不是小丫头该操心的。“
游子梁笑笑，径直出了屋子。
他要去见一个人，那个人在宫里十多年如一日的守着，为游家付出了毕生的心血。
而另一个人，则是自小便被送入宫中，一年到头只与寂寞的宫墙为伴。
“见过夫人。“一白白净净的小太监行了礼言道。
“你，抬起头来。“婉夫人听到那声音颤了颤，定了心神方言。
那小太监抬起头，冲着婉夫人一笑，“谢过夫人了。“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有话要交代这位公公。“婉夫人的目光从一群人身上一一扫过。
众人摒退后，婉夫人搭上小太监的手走向殿内，“子梁，好久不见你。“
“姑姑。“小太监抬起头来笑的极暖。
“哥哥那里有什么消息要你带给我。“婉夫人低声问道。
“父王只说让您设法得到兵力部署的图纸，其他的，他都有办法做到。“小太监亦是压低了嗓子道。
“我刚从妹妹那里过来，她怀孕了。“
“这是好事。如果我们胜了，她就是我新朝的公主，那孩子也会随她尊荣。若是不幸败了，她一个人活着总算有个念想。“
“我们只会胜。“游子梁的眼里是坚毅的神色，那不容抗拒的话里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只是——“游子梁叹了口气，”待我们大胜的那一日，子衿该如何自处？七王爷难道甘心苟且活着，做一个卑微如蝼蚁的驸马？“
婉夫人仰了头，“那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了。”
“我只是怕——“怕七王爷不愿苟活，怕子衿痴心一片随他一并赴死。
婉夫人打断了游子梁的话厉声道，“子仪也是你的妹妹。她受的苦远比子衿的多，你何曾多去关心关心她？”
“我这就去看子仪。我知道子仪的那些苦，以后都会一一补偿的。连同父王母妃的那份。”
婉夫人望着小太监远去的背影，真的能补偿得了吗？子仪本该得到的东西，是那么得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