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由衷的喜欢这个孩子。因此对儿子与颜姑娘的婚事也投出了赞成的一票。
眼下她几步走到桌子旁坐下,心里又惦记着方才打发走了两位官差的事,要是先问清楚是什么事就好了,如今谎称颜琛不在反而要麻烦她再跑一趟。
顾妈妈的头低了又低。
“伯母,我和奉欢这就先回去了,麻烦了您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顾妈妈这才抬头,“方才是两位官差要找你。”见颜琛脸上疑惑更深,忙解释道:“不是什么坏事。他们说要你去见见徐州织造。你也是做这一行的,我想或许是生意上的事,你去了就知道了。”
“嗯。”
颜琛带着奉欢出了门,心里想着郭淮云这个老狐狸究竟能有什么事要来找自己商量。绣品她自然有信心不会出什么问题,毕竟每一个环节都是自己把关的。那么应该是郭淮云从皇帝那里拿到了什么好处,想要继续讨好皇帝来着。
反正徐州那里五年的生意已经拿到了手里,她要的毕竟不多,只要能养活绣庄上下几百号人也就没什么所求了。颜琛不是一个贪财之人,况且民与官不同道不相为谋,她也没打算和这老狐狸继续合作下去。
颜琛暗自揣踱着,只怕这老狐狸找不到自己是不会罢休的。
他得到了好处,必然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不过自己也有应对的办法。索性一个装病装上七八数十天。把他拒之门外。那老狐狸难道还有办法强行推门而入吗?
果然同她料想的一样,亥时绣庄刚吃饭时,郭淮云带着几个小厮轻装简从来到了庄上。
因着中午时吃得太多存了食,颜琛此时已经坐在床上给奉欢讲着之前欠下的关于断桥的故事了。
“后来啊,段家的夫妇有钱啦,开了酒楼,赚了更多的钱,他们就从中扣除了三百两等着这个老人来了报答他。左等右等盼爷爷盼奶奶总算把老人给盼来了。可是那老头居然不要他们的钱。”
颜琛看着奉欢疑惑的眼神挑挑眉毛,“是不是很奇怪?”
奉欢“嗯”了一声,复又想了想道:“好像也不是很奇怪。帮助别人不求回报不是应该的吗?”
颜琛一下子黑了脸,“那可是三百两啊傻儿子,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是咱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几个月的工钱啊!让你廉清姨母听到了,立马带着小皮鞭来抽你个败家玩意儿!”
奉欢表示好害怕。这个姨母他是知道的,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抽他倒是不会,可是想她那样爱钱如命的人,听到这番话一通教育是在所难免的。
“姑娘。郭大人来了。”何妈放下筷子,赶紧的去了屋里告知颜琛。
颜琛一脸不情愿。什么时候不好,非要在这时候出现打扰她和儿子的互动环节。她和儿子每晚固定的都要讲一会儿故事,这样一被打扰,颜琛是没心思继续讲下去了。
一早想好了对策,此时对付这样的人刚好。
“何妈,你去告诉他我已经睡下了,今日出去的时候受了风,不便见他。”
何妈一字不差的转达了颜琛的话,郭淮云一听便想进去探个究竟,他也知道皇上派下来的事情关紧,估摸着要不了几天就要准备准备去京城了。
“郭大人,这可是女子闺房。”何妈语气坚定地不容置疑。
颜琛在里面搂着奉欢听着外面的好戏,本是不悦的心情因着何妈与郭淮云的对话太过简单粗暴有力量而转好。
“娘亲,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什么吗?”奉欢捏了捏颜琛的手问道。
“灯都已经熄灭了,你如何看得到我脸上是什么表情?”颜琛觉得儿子说的话越来越逗了。
“还用得着去看吗?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了。您越来越像个个商人了。”奉欢无奈的一叹,“无商不奸。”
颜琛撇撇嘴,这个儿子能不拆她的台吗?她偶尔的确是爱钱了一些,可说到底还是被生活给逼的。绣庄上下几百口人等着自己养活,贺楼又不允许自己擅自离职,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会去敲上一笔。
“颜老板!”郭淮云仍不死心的喊了一声。
屋内没有人回应。
因为颜琛轻轻捂住了奉欢的嘴让他不要说话,黑夜里奉欢只能无奈的无声的无条件遵从。
“郭大人,这般确认过了,可以离开了吧!”何妈一副送客的架势,弄得郭淮云一个大老爷们儿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暂时作罢。
郭淮云很是郁闷,自己亲自登门拜访诚意十足,不想却稀里糊涂的遭了个闭门羹。
第二日,郭淮云带着圣上的旨意来了绣庄,他自是准备充足,也是因为圣怒真的很严重,上一次只是想装装面子晚去了一会儿就差点小命不保,这一次他自然得谨慎了又谨慎。
颜琛苦恼,这次是真的要装病了。
郭淮云未料及又遇到了这般麻烦,不过好在这是在白天,他去探望病情也能说得过去。
刚一进屋,就见着颜老板脸上挂着一副面纱,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红色的斑点。
她眉头紧锁,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纸,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留下来,几缕发丝因着汗水也沁湿了。
“颜老板,你这是怎么了?”郭淮云心里一紧,在这个关头颜老板生病可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因此耽搁了行程可就麻烦了。
奉欢跪在榻前紧紧握着颜琛的手,痛哭流涕道:“娘亲啊,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儿子这么小,你怎么忍心抛下儿子一个人呐!”
“有没有请大夫?”郭淮云向前疾步走去。
“爷爷您别过来!”奉欢伸出手抵制道,“娘亲脸上的麻子会传染啊!”
何妈这一次倒是没有上一次那般果敢,恭恭敬敬道:“对面医馆的大夫方才来过了,说是颜老板这病没有个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的。”
正说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几个人都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门外。
贺楼自门外走来,瞧着一个个看他的目光各异,但都是不约而同地直盯着他,不由破声笑道:“这是怎么了,都一个个的看着我?”
何妈一个劲儿的朝贺楼使眼色,事实上她根本没料想到贺大夫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早知道和他对对词儿也好啊,万一待会儿她们几个的小把戏拆穿了可怎么办。何妈想到这里,真是觉得小心脏都在揪扯。
贺楼向床上看了一眼,心头一紧,但好在他还是懂的看人眼色的,他转头时便看到了何妈的挤眉弄眼,虽然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但看何妈的样子应是颜琛是无碍的,如此他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不知这位大人是?”贺楼转身看了一眼郭淮云。
“还没来得及介绍”,何妈赶忙答道,“是徐州织造郎中郭大人。”
贺楼只是淡淡的应了,便又回身拿出颜琛的手欲要号脉。
“公子!”郭淮云好意提醒道,“颜老板的疹子是会传染的,你可要当心啊!”
“不必了,我是大夫,这种事自当有分寸。更何况我和琛琛情同兄妹,自然不会介意什么。”
郭淮云被呛了话不免气愤,可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给颜老板看病,其他的都可以放到以后再去计较。方时听他们说对面医馆的大夫来过,郭淮云只期待这一位比上一位大夫技艺更好些。
贺楼将三根手指搭在颜琛腕子上,察觉颜琛脉象并无异常,贺楼并不知道颜琛为何要装病,但估摸着是不想见这位所谓的“郭大人”。
奉欢眨眨眼:“贺叔叔,我娘亲是不是出了天花?”
贺楼咳嗽了两声,这孩子真是为了赶走“郭大人”而“不择手段”,真是令人忧心,连娘亲生了天花这种病也可以随意脱口而出。
“嗯。这病还得隔离开治疗。欢欢你快出去,免得被传染了。”贺楼毫不客气的将奉欢赶了出去,这才转身看向郭淮云徐徐开口道:“郭大人,严老板这病的确得耗些时日,不知您找她来是所为何事?”
接下来要说的事,当然让郭淮云颇为得意。
他于身上掏出那卷圣旨读了出来,声音也不由抬高了几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欢绣庄庄主颜氏琛女,于朕之寿宴上之贺礼深得朕心.......特命其同徐州织造郎中郭氏进宫面见......即日启程。”
“按理说颜老板当跪着接旨的,既然颜老板昏迷着,那就由这位公子代为接旨吧,我记得你说过的,和颜老板情同兄妹。”郭淮云嘴角扬起了笑容。
贺楼的五指攥的紧紧地,嘴角不住的抽搐,强忍住不适咬牙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草--民--接旨——”
跪在地上将手举到了头顶接过那一道旨意,贺楼全身都在颤抖,连药也顾不得开,便仓皇逃出了屋子。
绣庄小小的角落里,贺楼捂紧了胸口,可还是觉得心口依旧很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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