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奉欢一起回去颜琛的屋子,贺楼已经渐渐的平复了方才激动的情绪。
何妈并不知道奉欢是和贺楼在一起,所以此刻正在外面四处寻找,廉清也回去了绣坊照看绣娘们的做工。
只剩下颜琛一个人静静地靠着好不无聊。
贺楼走过去坐在了廉清方才坐过的凳子上,凳子还有余温,想来是刚离开不久。
“欢欢,你去把门关好。”贺楼轻声嘱咐道。
趁着奉欢去关门的空闲,贺楼伸手要摘去颜琛脸上的红疹,手还悬在半空时,便由颜琛握住,“贺楼,不要摘掉。”
“为什么不想进宫?”贺楼盯着她的眼睛直视道。
“你我都知道,那是一个伤心的地方。既然决意放下了一切,就永远不想再和那里有牵连。”颜琛轻轻低下头,“更何况,不久之后我就会嫁入顾家,妻为夫纲,要做什么不是应该先问过衍辞的吗?”
“你......喜欢他?”贺楼淡淡的失神。
“过日子不就那么回事。能有一个人陪着自己从青丝到白发,相守一生,这就够了。而且,衍辞说一辈子都不会另娶她人。”
“我也可以。”贺楼再次肯定道,“我也可以一辈子只娶你一人。”
颜琛定了定心神,可显然方才贺楼的话还是深深骇住了她,“贺大哥,不要说笑。”
说完这一句,颜琛的脸上再无一丝玩笑的意味。
贺楼失声的笑了,“其实你会这样的反应。和你是否已经定亲了根本无关。无论是我还是顾衍辞。没有一个人能走进你的心里。”
“贺大哥。你逾越了分寸了。”
奉欢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直直的看着他二人的对话由一问一答变为针锋相对,茫然的不知所措。
似乎是,贺叔叔也有意给他做爹?奉欢不懂,爹究竟是个什么好玩儿东西,总是会有人争先恐后的去做。
“奉欢,你去看看你何奶奶在哪儿,方才她出去找你还没回来。别让她找不到你又要着急了。”
“好”、奉欢开门走了出去,向左看看向右看看还是决定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何奶奶比较靠谱儿。
“罢了,不和你说这个了。”贺楼嘴角浮起了一丝无力的微笑,“你既不耐烦听我说这个,我就过来说说这一次我过来的目的。”
“你一定要进宫。”
“即使你认为那里你再也不会踏进去了,可你还是应该回去。”
“为了游氏那些日日啼哭的冤魂,想一想为了你的家族付出了一切的亲人们,你都不应该退缩。”
颜琛紧紧地咬住了嘴唇,她没有一日不想念自己的父兄姐妹,可他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造成这一切的不是皇室的千军万马。而是游氏自己谋反之心所付出的代价。
她离开的那一日,陆风濬对她说:“他们都没有错,只是各自的立场不同,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而如今颜琛也想把这句话同样说给贺楼,“我已然没有别的亲人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而我想要守护的,如今只有奉欢一人而已。”
贺楼叹了一口气道:“想要守护的只有奉欢吗?那么如果我告诉你,你尚有其他亲人在世——”
“你说什么?”颜琛激动地撑着床榻坐得笔直,声音都成了颤抖的,“你说的人,是谁?”
“你姐姐。”贺楼平静的言道:“你不想知道她如今在何处吗?”
颜琛用力的点头。
“永安亲王的府上。也就是你姐姐从前的挚爱,二皇子。”
“我......”颜琛忽然的哽咽,“的确很想见见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她了,真的很久。贺楼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听你和我说,我一直以为她是死去的人了.......”
“需要借你一个肩膀吗?如果你说需要,我会很乐意。”
见她一声不发,贺楼无奈的扯了一丝僵硬的笑容:“你好好考虑一下吧,那个徐州织造不像是会给你很多时间想一想的人。”
贺楼的那一个转身离去,背影萧瑟的如同凋零的树木,站得笔直却离开的凄然。
“贺楼——”颜琛低低的唤了一声,“你想要得到的,还有什么?”
没有回声。
静静地屋子里只余下颜琛一人。
颜琛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自己此时的情绪,想哭,想笑,哭笑不得还是其他。
从未想过有一日回经他人的口中得知姐姐的消息,也从未想过贺楼竟然那么狂热的以这样的方式逼她回宫。
贺楼想要的或许只是为自己的父母挽回一个清白的名声,而她所想要的,真的是要给父王母妃正名吗?
贺楼从前便告诉过她,一定要努力认真的活下去,要为父母报仇,而她知道,明明,谋反叛逆是实实在在的发生的,她根本无力改变着所有的事实。
明明,不管是为了家族的荣耀,还是因着自己的私心,谋逆之心都是不应该有的。
她这样想,竟是错了吗?
奉欢见着贺叔叔从房里出来,连一个招呼都没有给他打就匆匆的走了,不由心里犯嘀咕,是自己存在感太低了吗?可是,是贺叔叔自己说的欢欢是一个俊逸潇洒的小公子啊!奉欢想要去墙角哭一会儿了,这样,算是被贺叔叔给骗了吗?
“贺叔叔——”奉欢不甘心的唤了一声。
可贺楼就先没有听见一般继续走着,他是担心,是期待,是目空一切的寂寥。
奉欢走了进去屋子,看看坐在床上的娘亲颤抖的恸哭。
等到奉欢疑惑着走到床榻旁边时,颜琛一把拉过他搂在怀里。
“儿子......”
“娘亲,你楼的我喘不过气来了。”奉欢撇撇嘴,“贺楼叔叔都说了什么让你哭的这么厉害?”
颜琛冷静了片刻,松开了奉欢的脖子,抹了一把眼泪,“娘亲想要去见一个人,娘亲想她已经很久了。”
奉欢更是迷茫。
颜琛蹭了蹭奉欢的额头,“娘亲想要去见你姨母,所以会离开一段时间,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也可以带上我吗?”奉欢仰头道。
“等到你再长大一些,娘亲就带她来见你。”
以她那个已经死掉的身份想要回去见一见姐姐自然是极其困难,所以此行她回去也只能以锦欢绣庄老板的身份,用请教绣艺的理由去见她一面。
颜琛下了床榻,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一一揭下了那些用红泥制作出的“天花”,用热水净了面,擦拭去遗留的红色和脸上的泪痕,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和两年多以前同样的容貌,唯一不同的是脸上多了一份经历世事的成熟。
颜琛掐指一算,今年已经是十八有余了。
十五岁嫁入帝王家,而后的半年安安分分的守着王府过日子,经历过欺骗,也有过私奔,颜琛觉得,自己这辈子的经历真的算是够丰富了。
何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姑娘,准备要离开了吗?”
“是。”颜琛对着镜子轻轻的应道。
“如果要走,记得一定要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那些绣娘们,还有我这个老东西,都会好好的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颜琛转了身子看了看牵着何妈大手的奉欢,抬手拉上了何妈的袖子,“我走之后,希望您能好好照顾奉欢,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了。”
颜琛没有想要如贺楼的愿想,她之一行,不为复仇,只是想去见一见那个久违的亲人,而后便能放下一切,回来与顾衍辞成就金玉良缘,百年同心。
并非没有想过那个男人,可明知他二人是不可能的了。
如今,他也有他的妻妾成群,她也有她的如意郎君。
顾衍辞在京中等待了数日,终于等到了科考、
考场内安静得出奇,只能听得到沙沙的翻动卷页的声音。
仔细瞧了考试的题目,顾衍辞甚至有些想要笑出声来。那是他临行前一日才做过的题目。
顾衍辞举起了手。
陆风濬走过来轻声问道:“可是试题有什么问题?”
“并非。”顾衍辞缓缓答道,“只是这是学生曾经做过的题目,所以不想再做同样的试题。”
陆风濬露出讶异之色,遇上这样的碰巧之事,当是万分欣喜才对,如何会有人主动提出要拒绝的。这样一弄,本是在考场前面摆了几个凳子光明正大的睡觉的陆风遥也被惊动的走了下来。
“七哥,你别管他,这说不定是在作秀引起你的注意呢!”陆风遥揉揉鼻子,应该是这样的没错吧。
“考官大人是否可以再给一套题目?若是学生料想的不差的话,每一年科考都会多出一套题目以防漏题的吧。”
“的确是还有一套题目。”
“七哥!”
陆风濬拍了拍陆风遥的肩膀,“你去拿过来给他。”
待陆风遥走后,顾衍辞才轻声说道:“您也觉得我是故意要引起您的注意吗?”
“待会儿会再给你延长一刻钟的考试时间。”陆风濬轻轻拍了拍顾衍辞的肩膀,“我只欣赏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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