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楼梯口，光线从磨砂玻璃窗口斜斜照进来，落在周冬禾脸上，衬得他白皙的肌肤恍若透明，只是脸上那道明显的伤口，边缘虽凝固结痂，中间却依旧有鲜红的血液渗落。
“你受伤了。”我心疼地抬起手，想要替他擦掉流出来的鲜血，可指尖刚触及他脸颊，冬禾就颤了一下，仿佛被电触到一般，冷冷拨开我的手。
“我没事。”见我一瞬间恍然的面孔，他深吸口气吐出三个没有温度的字眼，捏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眉头也深深皱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走开？”顷刻，他才低头问我。
“我……为什么要走开。”我不解地抬头看他，他的眼眸依旧和从前一样清澈，只是眼底的冰凉似乎又降低了几个摄氏度。
“你不怕我吗？”他没来由地说着，朝我靠近一步，眸里渐渐氤氲起黑色的雾气“又或者说，你不怕那些人用看我的眼神，同样地对待你吗？”
“什么眼神，我……我不懂。”我紧张地退后一步，后背贴在冰凉的墙壁上。
“你知道吗？我最恨的就是那种眼神，因为它总在提醒我，提醒我那些拼命想忘记，却总在午夜噩梦时想起，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他一拳击在墙壁上，胸膛起伏，我被禁锢在墙角，在他仿佛没有焦距的目光下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张惶不安。
这种不安来源于一种陌生感，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陌生气息，仿佛黑色墨水一点点吞噬着原本干净的白纸。
“其实说到底，是一样的吧，都会消失，会离开的，多可笑啊。”他眼底的大雾越来越浓，目光也变得浑浊不清。
“冬禾，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眼底忽然蒙了一层水雾，将他的面孔氤氲得看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冬禾，我的心抽痛得特别厉害。
“到底发生什么了，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啊……”
从前的你虽然冷漠，但是一直沉静得仿佛无波的湖面，任凭外面狂风暴雨你也能泰然处之，那种安宁，就像是发自内心的。
可今天，我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失去理智的冬禾，我知道，每个失去理智的人，首先失去的，就是自己。
我不想看到周冬禾这样，真的，但我却不知道自己可以为他做点什么。
“是吗？不像从前了，所以呢？”
周冬禾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里挟带着些许嘲讽，脸上的血迹一滴滴落在白衬衫上，渗透，凝固。
我没有揣测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只是禁不住，抬手再一次触向他精致的面容，“别说话了，你的伤口在流血……”
“所以你是不是也要走？”他轻易地捉住我的手，用力捏紧按在墙壁上，身体也离我近了一寸。
我愣怔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那双萦绕着怒气，却依旧如星空般动人的眼眸，大脑顿时空白了一瞬，心底的话也脱口而出：“不……我……我不走，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骆白水永远都不会离开周冬禾的。
因为……
我不止要走你的生命里，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