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闫老师发过来信息,叮嘱我下午2点别忘家教的事,并把地址和主人的联系方式发给了我,又告诉我如何到达的线等等。
因为那个位置离校有点远,我又是个天然的痴,生怕因为找不到而耽误时间,所以我午饭过后就准备出发了。出门前看了一眼镜,觉得自己还可以:长发齐腰,一袭白裙。一双深色的眸在白皙清透的皮肤下显得格外灵动。
从校到家教的地点大约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目的地正好在231公交车的终点站,因为不用担心过站的问题,所以我上车就把头倚在车窗上有些许迷糊了。
可能因为这是第一次出门作家教的关系,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又听闫老师说对方住的是豪宅,于是迷迷糊糊的脑反映出来的竟是小说《简爱》里女主角当家教的种种情景和片断:阴森的古宅、古怪的家庭氛围、神秘的人物关系、傲慢的贵族姿态、难缠又自以为是的生…不知过了多久,公交车报告了站名:“终点站到了,请携带好自己的物,准备下车…”我猛然惊醒,匆匆下了车。
终点站原来是在一个半山坡上,我按着闫老师信息里的指示沿着坡前行,坡有点大,再加上现在正值下午1点多,阳光很强,我走得有点吃力,但因为时间尚早,不必着急,我就慢慢地走着。大约就这样走了五六分钟的样,转过了一个急弯,边的风景就有了变化,一些雕刻别致的铜像稀稀落落地出现在边,有的是调皮嬉笑的孩还有体态怪异的胖,更多的是礁石上镶嵌着的巨大的海星、海豹的造型…这些雕刻还没看过来,海便出现在眼前,我有点小惊喜。
此时海浪很小,浪花轻轻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悦耳的响声,海面平静,天空中只有几许淡淡的云。放眼望去,风和日丽,海天一色。此时,安静的上没什么车辆和行人,我站在边,面朝海的方向,迎着风站立着,闭上双眼,慢慢伸展开臂膀,海风湿湿粘粘,从我的指尖抚过,悄悄亲吻我的脸庞,轻轻撩拨我的头发…我微笑着睁开眼睛,深呼吸,再次将眼前的美景尽收眼底,心想:生活在这里的人真幸福,每天都可以享受到这沁人心脾的清新美丽…
继续赶,不一会就有一块大石头出现在边,上边刻着几个大字:阳光幸福里。我笑了一下,心想这个小区的名字倒起得很应景。对照了一下手机里的信息,心想:应该就是这里了。
小区被一片高大茂密的树木簇拥着,走入其中,这才发现这是一片欧式建筑风格的别墅群,园区很整洁,园林也修整得很精美。我沿着小认真地对照着门牌号,好一阵才找到了57号。
当我看到这个房的时候才彻底把我在公交车上头脑中浮现出的阴暗场景和不安情绪统统打碎了。这是一个乳白色的层独栋小洋房,房的造型和门窗设计都很别致精巧,我有点恍惚,感觉自己见到了传说中的童话城堡。房前有一片精心修剪过的花园,靠近门口的地方还有一棵不知名的树,很高,树上开着艳粉色的花。树下站着个小姑娘,大约五六岁的样,吊带粉花裙,圆圆的眼睛,乌黑垂肩的头发上别着一朵粉色的小花,她此时的注意力全部贯注在自己手中的五彩大风车上,正鼓着她那本就肉嘟嘟的小脸努力吹转着它。背对着我的是个中年女人,衣着干净,动作利落,手持大剪刀修剪着一棵圆形小树,并发出有节奏的咔嚓咔嚓的响声。院里有个亭,亭里坐着一个少妇,正着咖啡看书。她身穿一条明艳华丽的裙,我依稀记得前两天在柳思思扔在寝室桌上的杂志封面上就有一个明星穿着同款,我本对奢侈没多关注,但因柳思思那日捧着杂志幽怨地抱怨半天自己买得起杂志却买不起杂志里的衣裳的心酸和悲凉而对这件裙印象深刻,说来也奇怪,这样的华服在她身上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衬托出她高贵的气质。她低垂着眼睛,表情恬淡,乌黑的头发精致地挽在头后,此时的她完全沉浸在手中书的内容里。
我忽然意识到这样打量毫不知情的个人好像有点不礼貌,于是便按动了门铃。随着门铃的叮咚声响起,院内的个人同时抬起头将目光投向我。我站在门口礼貌又拘谨地向少妇的方向微微欠身行礼,然后稍提高音量说:“你好,我叫池晓荷,是闫迪老师介绍我来的!”
那个少妇望向我的瞬间,我的心微微一颤,那是一双美丽的眼睛,我终于知道人们所说的“一汪秋水”是什么意思了,可我却在那双美丽眼睛里发现了一丝与身上的华服和周围的环境不协调的东西,一时说不好那是什么,是忧愁?是哀伤?还是…那个少妇看到我似乎也微微一怔,站起身来,身材高挑纤细,她微笑了一下,向中年女人点头,中年女人便微笑着走向我打开院门。
门一打开,先冲出来的竟是院里的小姑娘,她一下扑出来,用她那圆圆肉肉的小手拉着我很兴奋地说:“姐姐你好,我叫朵朵,你好漂亮!”我一下就喜欢上这眼前这个肉嘟嘟活泼的小姑娘,笑着摸着她的脸说:“你好,你也好漂亮!”我没有告诉她,我小时候也有和她一样的小名叫“朵朵”。
我被朵朵拉进院,这回这个少妇先开了口,她友好地微笑道:“你好,我叫高洁,是朵朵的妈妈,闫迪跟我介绍了你,说你是她非常优秀的生,很高兴你能过来教朵朵!”她满脸笑意,我也放松了很多,礼貌地回她:“其实是闫老师过奖了,我会尽力教孩的!”在我们说话间,朵朵一直很乖地在旁边听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安静地端详着我,突然很大声音地说一句:“姐姐,我见过你!”我和她的妈妈都愣了一下,然后相视笑了。高洁略带责备的口吻说:“又说疯话了,姐姐才第一次来咱们家,你哪里见过?!”朵朵努力地想着,却一时语塞,呆呆地站着。高洁没有理会她,带我走进屋。
进来以后,我还是有点吃惊的。与房外观欧式现代的风格不同,客厅里的陈设风格却是古朴中式的实木家具和装饰,虽然看起来华丽名贵,但是总觉得与这位年轻漂亮又时尚的女主人不相搭。唯一能与女主人气质相呼应的是客厅中间摆放着一个平台式的角钢琴,让整个家庭氛围隐隐地渗透着一丝艺术气息。
高洁带我穿过客厅,直奔二楼朵朵的房间与我坐下来讨论朵朵的教方案,我跟高洁说了自己关于对英语习的看法:我觉得像朵朵这样才上一年级的孩来说,习英语不要急于给她讲授语法、强迫她去背写单词、句甚至做练习题,这样应试教育方式会让她对英语习产生厌烦心理,对孩长期的习没有好处,同时死记硬背单词的习方式也让知识性记忆很容易被遗忘,孩习又辛苦效果也不会很理想,对短期内的习也没有好处。我的建议是让孩培养英语口语朗读的习惯,大声朗读,熟练朗读,自然背诵英语短,并配合孩感兴趣的少儿外语读物。高洁连连点头表示很赞同我的教思,于是我从背包里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教推进计划、时间安排表以及教材选择建议,示意让她可以先看一下我的教计划方案,也可以上网查询一...
下教材的内容是否合适,然后我们再做最后定夺。高洁的眼中掠过一丝惊喜,她可能没有料到我之前做了这么充足的准备和功课。我虽之前不愿意接受这个家教工作,但我习惯无论做什么都尽量准备周详,力争让效果做到最好,同时更要顾及闫老师的面。
探讨完教方案,时间就已过了一个小时,我又给朵朵上了半个小时的试听课。朵朵是个领悟力很强的孩,就是注意力稍有分散,我需要不断提问才能拢住她的精力。高洁在试听课时只跟了10分钟就接个电话出去了,没再回来。课上完了,我整理一下东西准备离开,朵朵拉着我撒娇地说:“姐姐,你先别走,陪我玩一会好吗?!家里没有人理我,也没有人愿意陪我玩!”我笑着说:“姐姐也需要回去习了,等姐姐好了才能更好地教你,你说对不对?!”朵朵不甘心,又摇晃我又央求道:“姐姐,那你看看我画的画好不好,我画得可好看了!”我看着她一脸期盼的表情,实在不忍心拒绝她,就点点头。她欢呼着从她的书柜里拿出一了沓画纸,都是她的水彩笔画作,我翻开几张看着,画的色彩鲜艳明快,线条清晰,画中的内容多是乌龟爷爷喝茶、长颈鹿看医生、布娃娃洗澡这样的情景,想象力丰富,人物可爱又形象。“嗯,画得真不错!”我发出由衷地赞叹。朵朵更高兴了,给我讲着每幅画的创意和内容,这时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声音有力又很快,像是奔跑的声音,我心里犯嘀咕,这种步伐不像高洁的,更不像那个中年女人的,难道还有其他人吗?正想着,就听见朵朵冲着门外大声喊:“哥哥,哥哥!”
“脚步”没在二楼停留,也没留下任何语言就直接奔向楼。我扭过头想寻找和朵朵差不多大的男孩,却看到了一个奔向楼的年轻男人的背影,我心里一惊,满脸疑惑地看向朵朵,朵朵激动地说:“是我的哥哥,他很帅哦!他也和你在同一个大!但是他都大四了,厉害吧!”朵朵露出骄傲的表情。我更震惊了,心想朵朵这么小,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哥哥…这时“脚步”又从楼上噔噔噔地跑下来了,朵朵兴奋地向外大喊:“哥哥,我有漂亮的新老师了!”我虽还未从震惊的思绪明白过来,但一想既然是同校前辈,又是这个家庭的成员,理应向他礼貌地打个招呼,于是站立转身,当我露出礼貌笑容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消失在楼梯上的背影而已。心想:真是一个冷淡又无理的家伙!
朵朵此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垂着头喃喃地说:“哥哥总是不爱搭理我…”我本想安慰她,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话还未出口,朵朵猛然抬起头,像是脑袋上点着一个灯泡,表情一下亮了:“姐姐,我想起我在哪见过你了,跟我来!”她死拉着我走向楼,我有些迟疑,觉得这样跟着孩在房里乱走不好,但无奈被朵朵死拉不放,说实施,心里也的确有点好奇她给我看的东西,转眼就跟着她来到了楼。
朵朵拉着我推开了楼的一个房门,这是一间画室。里面摆着很多画画的临摹雕塑、道具、画架还有油彩等等。墙边摆放着很多或大幅或小幅画过的油画。我并不懂画,但眼前的一幅幅画还是让我着迷了。
我走近一个画架,画上是乌云密布、波涛汹涌的海面,画者的角应该是海边的万丈悬崖,悬崖下面是正在翻滚的海浪拍在礁石上的巨大浪花,一些绽放在空中,一些破碎在海里,海与天的连接处似乎能看到一点微微的光亮,而近处的天空已被耀眼的闪电撕裂…整个画的色彩深沉浓烈,让人震撼!
目光又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一个满脸皱纹身形消瘦的老者蹲在地上,背景是一片片因缺水而已严重龟裂的地面,老者脸上的皱纹如刀刻般清晰,像是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去接稀疏掉落的雨滴,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画室里的画大部分都色彩凝重,给人带来沉重绝望的气息…“姐姐你看!”朵朵的一声大喊着实吓了我一跳。她吃力地搬着一个大画夹在我面前打开,“你看这是你不?!”我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发出一声暗暗的惊呼。
画夹里的画都是铅笔素描,几乎都是以我们校园里3号楼后身的花圃为背景画的,那里是我每天晨读的地方。而画里的人物几乎都是同一个人,那就我…或者说应该是我!画里面有我在长椅上安静地坐着读书的样,还有跑完步后做伸展的样,还有把腿举过头顶边压腿边读英语的样,还有跑起来辫在头后飞扬的背影…画风很细腻,画中人物的发丝和表情雕刻清晰。我惊诧的嘴巴还没有合上,朵朵又神秘地说:“姐姐跟我来!”她拉着我走到一个角落,一幅很大的画反面扣在墙壁上,朵朵示意我把画翻过来,我试着用力气打开。
一幅池塘荷花的大幅画卷展现在我眼前:阳光灿烂,朵朵荷花以柔美的姿态盛开着,碧绿的荷叶上挂着粒粒闪光的水滴,与灿烂的阳光交相辉映,池塘边站着一个美丽的姑娘,面向池塘,迎着阳光站立着。阳光就这样打在她白色的衣裙上,裙里一双修长的美腿依稀可见,姑娘只是露个侧脸,却已美丽动人,眼睛望向远处的荷花,神情若有所思,齐腰的秀发微微被风吹起,还有几丝挂在姑娘秀美的脸庞上…
“姐姐,是你吗?!是你吧!”朵朵在一边焦急地求证,我竟迷糊了,是我吗,我不敢确定,因为画里的姑娘美了,可画中的景象、姑娘的长发、白色长裙,却又那么熟悉…
“这些都是谁画的?!”我问朵朵。
朵朵说:“我哥哥!他平时不让我来他画室的,我都是趁他不在时偷偷来…”
她还没有说完,我就拉着她逃出画室。
回到二楼,朵朵还在追问画中的人物到底是不是我的问题,我长叹了一口气,摸着她的头若有所思地说:“不知道,应该不是吧…好了,老师走了,你要按老师说的方法来习哦,下周这个时间老师还会来的!”
“嗯,好的!”朵朵爽快地回答。
我与高洁做了简要的总结和交待并约定好下次课的时间就走出来了。
一边走着一边想今天下午的所有情景:美丽的女主人,可爱的朵朵,不友好又傲慢的“脚步声”,与建筑风格迥异的室内装饰,神秘的画室…嗯,她的哥哥到底是谁,怎么画了那么多的“我”,我到底认不认识这个人呢?重重的问题像重重迷雾般萦绕在脑海里,却理不出个头绪…
与来时的风景不同,此时海面起风了,阳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海与天之间都变成了满满的深暗的颜色。大海露出了它颇为狰狞的一面,巨大的波涛互相翻滚煽动,相继向海岸奔来,天上的云像浓黑的烟,密密实实地从天边压过来,我看了一见眼前的景象心想:所谓“风云变幻莫测”大抵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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